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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跟我装蒜!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没有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才嫁了三年,刚满十七岁,你就以我不育为由纳妾。名为纳妾,实为娶妻,你不就欺负我是孤女,娘家没人替我撑腰?若我娘家有点势力,你敢这样吗?”
子孝摇着头说:“就这点事,你到底要讲多少遍啊,当初我问你同不同意,你不只没意见,还帮我布置新房呢,我不纳妾反倒对不住你的殷勤了,现在又这样记恨,你就不能诚实点?最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
我恨不得把手里地茶杯朝他的脸砸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在下人面前我可以很宽容,甚至以好脾气著称。唯独跟离异后的前夫打交道,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甚至有暴力倾向。
会不会是因为跟皇帝弟弟在一起久了,被他潜移默化了?
忍了又忍,尽量平息自己的愤怒,才正襟危坐道:“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们言归正传吧,我不能出来太久了,不然会像上午那样,很多人出来找。所以你干脆告诉我,你想怎样?又或者,问得再直接一点,你到底要什么?”
他好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样,大声嚷着:“我到底要什么?你以为我穷得没饭吃了,来找你讨饭的?真是太过分了!我以前都错看了你,我娘也错看了你。这次我动身之前,娘还特地把我叫到她房里说,你的生日就快到了,十八岁是个大日子。她要把压箱底的玉镯送给你,你现在说这种话,对得起我娘吗?”一面说,一面忿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啪地摔到我面前。
我差点当着他地面笑出来,在他家做了三年媳妇,每日晨昏定省。战战兢兢,百依百顺,也过了三个生日,从没见婆母大人有什么表示。如今身在千里之外,反而承蒙她老人家错爱,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一次一次地深呼吸,拼命按耐自己的情绪,在这里跟他发生争执是不明智的,可能他还巴不得跟我吵呢。最好是把客店里的人。还有街上地人全部引过来,他好趁机痛诉自己的痴情,我的薄幸。以赢得公众的舆论支持。
要是以前,我不会这样怀疑他,可是眼前地这个,越看越像个完全陌生地男人。现在地我们,站在对立地立场上,我只想求得安宁;他呢,或许为钱,或许为仕途,不管为什么。绝不可能只为了情。
他变了。当然,我也变了。
曾经有过的情爱,早已在岁月里消散。不可否认,他喜欢过我,我也喜欢过他,纳妾之后,一切都不对味了。尤其在我离开了将近一年,和皇上朝夕相处,他和他的新妻也厮混了一年之后。我们真的成了陌路。
后来我所有的怀念,都建立在对往日情景的追忆,还有我离家之前他的不舍与挽留上。可现在从他的表现来看,多半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不肯放手,最主要地原因恐怕还是看出来人身份不凡。尤其是秦总管,稍微有点阅历的就猜得出他是什么人,作为太监,无论长相还是嗓音都很有特点的。
至于纳妾之前逼我表明态度。估计也只是男人地自大作祟。因为我一贯的淡然自持让他不满,他希望从我口中听到爱。从我眼里看到醋意。如果当时,我跟他说我不喜欢他纳妾,他就真地不纳了吗?不可能的,到最后,他的虚荣心满足了,要糊弄我也很容易,只要说:没办法,娘想抱孙子,我是三代单传,必须完成这个家族使命。
“公主,掌柜的说可以上菜了,您看要不要现在就送来?”刘嬷嬷在外面敲着门问。
“叫他送来”。
吩咐完,我起身对子孝说:“你吃饭吧,我让刘嬷嬷在这里陪你,吃完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她提,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替你办到。”
当我就快走到门口时,子孝突然冲过来,一把将推到门板上压住,嘴里低喊着:“你是我的妻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张子孝的妻子,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眼看他的嘴就要落到我地唇上,我除了惊慌之外,竟然还有一丝厌恶。也许他说得对,我真的是个薄情的女人,一段情过去了,就不想再有一丁点沾惹。
我激烈地挣扎,同时不管不顾地大喊:“嬷嬷,嬷嬷。”
刘嬷嬷在外面大力捶门,一面捶一面喊着站得稍远一点的侍卫:“你们快来呀。”
子孝放开了手,我的理智也恢复了,这种事,怎么能闹得侍卫都参与呢,于是赶紧拉开门说:“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刘嬷嬷带着浓重的敌意打量着子孝,等两个侍卫退下后,凑到我耳边问:“他没把你怎样吧。”
“没。”
“别骗奴婢了,无缘无故为啥叫那么大声?公主,人善被人欺,这人就是看准你性子好,所以跟你歪缠,给他来点狠的,保准他屁滚尿流,欺负到公主头上,我看他纯粹找死。”
“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的,你叫掌柜的等下再上菜,我还有几句话跟他说完了就走。你再留一会,等他吃完后,跟他最后谈一次,不管他提什么条件,你都可以先应下,回头再报给我就行了。”
刘嬷嬷见子孝还在门里探头探脑,不客气地当着他地面拉上门,然后说:“公主,您还没弄明白啊,他要的是你,是你本人,知道吗?有了你,自然什么都有了,要钱也好要官也好,要一样只有一样,有了你,这些都信手拈来。”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无限悲凉,难怪宫里的人斗得死去活来,为了情爱,为了利益,大家都急红了眼,不择手段,只求达到目的。她们本身就是情敌,会斗成那样也无可厚非。我和子孝,曾经的恩爱夫妻,如今也变得如此生疏冷漠,彼此之间早已消解了真情,只剩下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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