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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来,方才她和朱慕的灵感都没有被触动,要么就是那厉鬼的功力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要么,就是根本不是鬼干的。
有人躲在范府里,不仅知情,甚至可能正在顺水推舟地纵容厉鬼害人。
是谁?范蹇?范文远?林氏?殷氏?
还是……青桐?
夜明珠被朱慕拿走,连洞口也被封上,地下室这回真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朱英不再考虑会不会破坏风水,捏了个照火诀。
她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火光,逼仄的地下室里,只有红线上悬挂的铜钱彼此撞击时出的清脆叮当声。
朱英重新沿着法阵缓缓走了一圈,整理了一遍思路。
既然那人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阻止她们,只能说明她们查对了,范家的厉鬼的确就是被范文远换命的人,那么幕后那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要暗中相助?
他本就与与范家有仇?还是厉鬼生前的好友亲人?
朱英想得入神,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
等等!
她猛地抬起头,察觉到一处不对。
她分明停步很久了,但萦绕在她四周的声响却始终没停。
“叮当,叮当。”
法阵中央悬挂的纸人不知何时已经从望向洞口转为望向朱英,缠在它身上的红线飞快地震动着,好像正在轻声笑一样。
永宁一十六年,七月五日,丑时。
范府乱套了。
不知为何,原本并未加重的恶诅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恶化,不断有人疯冲出房,在院中或哀嚎或大笑,惨叫声凄厉癫狂,让人仅仅听了都觉不寒而栗。
留驻范府的朱家祭酒与弟子全部出动,可这些疯之人并非邪祟,杀又不能杀,净又净不了,点灯还会刺激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摸黑抓回去关起来,朱家一共来了不过七八人,一时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但幸好如青桐所说,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都没人来西罩房看一眼,范府中人们从门前来来往往数次,却始终没人现这里还藏了三个不该在此地的孩子。
“这事不对劲。”宋渡雪眉头紧蹙,拍拍衣服站起来:“我去找他们。”
潇湘慌忙拉住他的衣袖:“不行!外边有多危险你都看到了!”
就连朱菀都面带犹豫,欲言又止地趴在窗头看看外面,又看看宋渡雪。哪怕是她也知道,朱英二人或许有危险,但他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此时跑出去,只会更易出事。
“他们多半遇到麻烦了。”
宋渡雪沉声道,他知道事态严峻,却一点也不显得急躁,反而冷静地与潇湘讲理:“先不说为什么一夜之内这些人全了疯,按照之前青桐所讲,那个范少爷应该是鬼最恨的人,他不可能安然无恙。朱英她们又去了范文远的院子,如果她脑袋还正常,现在不管现了什么,都应该立刻回来。”
潇湘急得话里都带上了哭腔:“那、那我们去找朱家的祭酒帮忙!”
“潇湘,冷静,”宋渡雪摘下潇湘攥着他衣袖的手:“关先生是怎么教我们的,君子处变不惊,处逆不乱。”
“他们出事,正好说明我们的推测对了。但他们不是被恶鬼缠上的,否则那些满院跑的修士们不会毫无察觉,一定是人做的。”
宋渡雪此时的模样与他平时全然不同,潇湘惊异地觉,竟与关先生说话时的语调和表情出奇相似。
“如果我是那个人,费尽心机闹出这么大动静,不会是为了刁难我们这些外来者,因此我不会在朱英和朱慕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而且朱英那个妖怪棘手得很,普通人想不知不觉近她的身都难。”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的办法是放倒朱慕,困住朱英。”
“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将计就计,顺着他的思路走,我倒想看看一个只会扰人清梦的鬼能有多厉害。”宋渡雪勾了勾唇角,又叮嘱潇湘:“我身上有护身法器,不会出事,我去找她们,如果一个时辰后没回来,你就去找朱家的祭酒求助,用双鱼佩寻我,听清楚了吗?”
即便宋渡雪说的都在理,潇湘却止不住担忧,一不小心眼泪又掉了出来:“可是、可是这也太冒险了,万一……”
“好了,怕什么,还有我应付不了的事么。”说着说着,宋渡雪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那个朱菀熟悉的熊孩子,懒散地打了个呵欠道:“困死了,运气好的话,待会就能回去睡觉了。”
“走了。”他轻松地打了个招呼,贴着墙根溜了出去,像只灵巧的猫,眨眼消失在了浓稠的夜色中。
朱菀看傻了眼,瞠目结舌地指着宋渡雪的背影:“他他他……他真的就这么走了?你不拦着?”
潇湘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是你?别摆出那副表情,公子比你以为的厉害多了,他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宋渡雪方向感很好,即便从没去过范文远的院子,也大概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凭借身形小巧的优势,他借着夜幕的掩护,眨眼就溜过了几个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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