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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还有?!”青霜扶她起身,“顾六的儿子到沈家——沈家两位化名姓李——到李家找人,被百合姐姐打晕,也关起来了。接着就看是顾六的媳妇去找,还是理国公府去找了。”
也就是说,理国公府现在还不知道。
“好啊,留给他们的时间越少越好。”纪明遥笑,“还有?吗?”
“还有?这个!”青霜拿来一叠纸,“这是二爷和沈家两位问出?来的。”
纪明遥接过细看。
她笑容逐渐隐去。
果然,沈家当年远未到过不下去,要卖儿卖女?的地步,是被理国公府威逼利诱,不敢反抗,卖掉了娘。
果然,这十八年来,沈家在扬州过得很好。
除去她见?到的这两人,娘还有?一个兄长,一个妹妹,都成婚生子,两家人过着衣食不愁、乃至绫罗遍体的滋润日子,往来都是乡绅富户。娘的母亲,到去年活了五十二岁,也算享足了福分?。
人活七十古来稀。在这个时代,能活到五十二岁才病逝,已算寿终正寝。
纪明遥一直看到崔珏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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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看见?了她手里是什么。
“夫人饿不饿?”但?他只说,“厨上已备好晚饭。”
“饿了。”放下证词,纪明遥对他笑,“吃饭吧。”
中午不知吃了些什么在肚子里,她都忘了。
她问:“大哥回去了?”
“大哥说回去再细想一晚,明日再与苏世伯商议,后日上折。”崔珏也对她笑,“大后日,便是朝会。”
纪明遥安心用了晚饭。
饭后,她才说起沈家两个人:“他们住在后院不便,送去前院安置吧。”
“放在——”她顿了顿,“东厢房。”
前院正房,住的是明远。纪明远。
他虽这几?日不在,去了理国公府,但?若无沈家之事,最?晚正月结束,他仍会过来上学。
“让闻书带人,把纪明远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且放着,不必送去。”纪明遥轻轻吩咐。
他不用再来了。
自有?丫鬟领命办差。
到了此?时,崔珏才低声?问:“夫人,恨他们吗?”
“恨吗?”纪明遥也问自己?。
崔珏没有?明指是谁,但?她清楚,他问的是沈家,而非安国公府与理国公府的人。
“恨不恨……我也说不清。”
看向暗下来的庭院,纪明遥怅然道:“我出?身……国公府邸,又是与你成婚,自幼至今皆为‘肉食者’家眷,甚至,我自己?就是‘肉食者’。可?我也是直到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倚仗,才能正面反击理国公府。前面的十二年,都只能忍耐、佯装不知地忍耐,不敢露出?丝毫怀疑,更不敢去寻找证据、确认猜想,几?乎把自己?都骗了过去。”
“我都如此?,又怎么能要求当年失去家中支柱、只余寡母弱子的平民?百姓沈家,敢反抗国公府呢。”她问。
崔珏只是抱紧了她。
“可?他们又真拿着我娘的三千两卖身钱,过了十八年富足日子。”纪明遥抓住他的手指,“我娘被理国府毒打时,他们在买房置地、安家立业;我娘被人谋害致死时,他们在安闲享乐、绫罗加身、欢喜成婚、生儿育女?、广交亲友,一直乐到今天?!”
“临死之前才愧疚想起我娘,早干什么去了?”她冷酷地说,“也不知,沈家老?太太到了地下,还敢不敢叫我娘一声?‘女?儿’。”
她说:“这便是我真正所想。”
她说:“从为三千两银子卖了我娘开?始,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再是我的家人。”
或许广宜公主真的看穿了她。她的确冷心无情。
只是,崔珏会怎么看她?
双手握住他一只手,纪明遥缓缓回头。
崔珏在专注地望着她。那双幽然净澈的眼中,有?几?分?怅惘,但?更多的是浓到遮掩不住、化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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