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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仪式结束,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迟来的生理反应迫使他冲进卫生间,俯身吐得停不下来。
&esp;&esp;吐完喘息的片刻,那个意外发生的夏夜,那些细节,终于重回白鹭脑海。
&esp;&esp;白鹭终于想起来了,颜一行将他推开时的情形,还有颜一行的腿,又是如何被卡车倾轧的。
&esp;&esp;白鹭想起来了。他分明亲眼目睹,却因为恐惧回避而选择性遗忘掉的细节,在面对大体老师真切的死亡时,终于重回脑海。
&esp;&esp;中午,高乐得偿所愿,给自己加了份酱牛肉,客气两声后被陆国栋分走了三分之一,高乐还是守住了分享的美德,转头问白鹭要不要。
&esp;&esp;白鹭盯着那肉的纹理,重重点头,随后夹了一片,塞进嘴里,回忆着大体老师经福尔马林浸泡的身体,细细咀嚼后,时隔五年,终于品尝到了肉的香气。
&esp;&esp;晚上回到宿舍,白鹭想给颜一行发消息,换算过时差,确定那头是下午,在输入栏里敲敲打打,最后还是写下一段不长不短的话,直到凌晨一点才发出。
&esp;&esp;“颜一行,原来直面死亡并不可怕,直面遗忘才可怕。今天见过大体老师,我终于想起你救我时的情形。我不会再忘记了。无论你是否同意,从你右腿淌出来的血,会在我的身体里流淌一辈子。”
&esp;&esp;彼时的法国,颜一行正坐在岛台前吃晚餐,看到这段话后,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发颤。
&esp;&esp;因为白鹭一改往常的直白的有感而发,颜一行吞咽下的咖啡因在后半夜发挥了远超剂量的功效,他辗转难眠,沐浴着月光起身走去阳台,推门看远处埃菲尔铁塔的塔尖,在夜幕中像倒插在他心上的匕首。
&esp;&esp;时间会证明谎言的愚蠢,时间也会证明他的爱意无可更改。
&esp;&esp;来日方长。
&esp;&esp;他总会再握到他的手,在晚风中感受他皮肤的温度。
&esp;&esp;穿着一成不变的棕熊标白衬衫的白鹭,对吃肉卸下罪孽心障的白鹭,在大二顺利完成了蛙心灌流实验,完成了蛋白质电泳实验,完成了大体标本观察,完成了细菌培养实验,首次接触标准化病人,开始学习问诊技巧。
&esp;&esp;考试月,在大家与蓝封课本展开爱恨交缠的“蓝色生死恋”的同时,已经拥有图书馆“专属座”的白鹭,成为了同学口中“强到可怕的六边形全能战士”。
&esp;&esp;而一万多公里外的法国,颜一行在eod学院,以自己残缺的身体为灵感,交出了令新加坡室友直呼感动的设计作品集,顺利申请到第三年的专业课,成为了导师口中“迸发出难以忽视的神秘东方之美”的得意门生。
&esp;&esp;
&esp;&esp;大二暑假,陈柏然过二十岁生日,说要请白鹭吃晚饭。白鹭答应了,带上早早准备好的礼物,站在小区门口等他。
&esp;&esp;十分钟后,陈柏然按时开着他的红色小甲壳虫到了。
&esp;&esp;陈柏然去年暑假拿到驾照后就说想买车,白鹭和张扬陪他去试驾。陈柏然看到红色的小甲壳虫就走不动道了。
&esp;&esp;白鹭坐进车后排,看到同样以憋屈的姿态蜷缩在后座的张扬,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车不太适合个高的男生,谁知陈柏然偏说可爱,逛了几家最后硬是兜回来敲定了这车。
&esp;&esp;半年不见,陈柏然这天穿了件红色的花衬衫,下身短道大腿根的黑裤衩,耳朵上也戴了红色耳钉,一副潮男扮相,倒是和车子颜色挺搭,但已然和初高中那会儿乖乖穿校服的模样判若两人。
&esp;&esp;穿棕熊标白衬衫的白鹭坐进车里,陈柏然上下打量他,问:“还跟颜一行穿情侣装呢?不热啊你?”
&esp;&esp;白鹭一愣,摇头。
&esp;&esp;陈柏然随即又问:“有没有背着我们几个交女朋友?”说着递给他一瓶可乐。
&esp;&esp;“没那个时间。”
&esp;&esp;白鹭接过可乐打开,坦然地摇头,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做派,没两秒又因陈柏然下一句崩塌。
&esp;&esp;“那男朋友呢?”
&esp;&esp;白鹭嘴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眼看着要从嘴里滴出来,陈柏然连抽三四张餐巾纸接在他嘴下,总算保下他小甲壳虫白色内饰的安危。
&esp;&esp;狼狈咽了可乐,白鹭也尴尬,按开窗户透了透气,这才将包里藏着的礼物拿出来。
&esp;&esp;“给你,生日快乐。”
&esp;&esp;“哇,谢谢!我可以现在就打开吗?”
&esp;&esp;陈柏然满心欢喜地打开来看,发现形状扁扁的,已然觉得不妙,拆开看更是整张脸垮了下来。
&esp;&esp;“……巧克力啊。”
&esp;&esp;“……不喜欢吗?”白鹭看他表情,尴尬道。
&esp;&esp;“哈哈,当然不是啦……”
&esp;&esp;陈柏然翻看了巧克力包装背后的贴标,
&esp;&esp;“闻绮?哦——这不是那谁群里提了句说喜欢吃的巧克力嘛,嘿嘿,你怎么送给我啊,应该送颜一行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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