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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什么?陛下他……这怎么可能……”心腹小太监带来的消息如同惊雷,年轻的皇后裴玉环瞬间面如金纸。蓄满泪水的眼眸剧烈颤抖,珠钗下的鬓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她张了张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esp;&esp;小太监深深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偌大的宫殿死寂一片。
&esp;&esp;“皇后娘娘,杨太傅请娘娘移步交泰殿,有要事相商……”一个宫女低眉禀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esp;&esp;“本宫……知道了……”裴玉环声音细弱。她试图起身,双腿绵软,小太监慌忙搀扶,才勉强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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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交泰殿内肃穆异常。此地素为前朝后宫分界,平素鲜少有嫔妃能够涉足。此刻,殿中只肃立着三位神情凝重的大臣。他们沉默地看着皇后失魂落魄地步入,随即齐刷刷跪倒行礼。
&esp;&esp;裴玉环强自镇定,抬手示意平身,深吸一口气,声音仍带颤抖:“本宫……已知晓噩耗,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三位顾命大臣了。”
&esp;&esp;为首的杨太傅,白发苍苍,腰背挺直。他踏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娘娘明鉴。大魏以孝治天下,先皇北伐凯旋途中龙驭宾天,实乃天崩之变。臣等蒙先帝托付,当务之急乃辅佐太子克承大统。恳请娘娘暂抑悲恸,请太子殿下出,以定国本,安民心!”左侧战功彪炳的郭老将军与右侧才华横溢的秦少傅随之深深一揖:“臣等附议!”
&esp;&esp;裴玉环扶住额角,悲恸与茫然依旧冲击着她。然而,三位重臣的话语重若千钧。新君一日不立,各地虎视眈眈的藩王便是隐患。扶持幼子登基,刻不容缓。
&esp;&esp;可是……她的慜儿……宇文慜,不过七岁稚童……一个稚嫩的肩膀,如何扛得起万里江山?而自己,一个深宫妇人,除了虚妄的太后名分,又能拿什么庇护他?这深宫前朝,孤儿寡母,如履薄冰。寒意与无助从心底蔓延。
&esp;&esp;裴玉环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位大臣。
&esp;&esp;“请太后早做谋断,眼下情势,分秒耽搁不得。”秦少傅的声音平静清晰。那声悄然转变的“太后”,已昭示了立场。
&esp;&esp;这称谓如同警钟。裴玉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悲戚中多了一丝决断。她深深吸气,挤出话语:“……本宫……去抱太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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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此后十数日,登基大典在三位顾命大臣操持下紧锣密鼓筹备。裴玉环却几乎将自己封闭在先帝灵堂,素衣缟服,日夜悲泣,憔悴不堪。
&esp;&esp;“太后,请节哀顺变。”杨太傅悄然步入,恭敬行礼后转向裴玉环。他虽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三角眼深邃,仿佛平静的潭水。
&esp;&esp;斩衰,是孝服中最高的级别,未经缝制的粗麻布素白,却衬得她肌肤胜雪,更添凄楚。裴玉环红肿的双眼泪痕未干,如同带雨梨花。丧偶的悲伤为年轻的少妇平添了一股触人心弦的脆弱。她施礼道:“多谢太傅挂念,本宫……哀家……只是……”话未说完,泪珠又滚落。
&esp;&esp;杨太傅神色凝重:“太后节哀。老臣此来,实因先帝龙驭上宾前,曾密付一道遗诏,嘱托太子登基后亲呈太后。”他眼底极快掠过一丝狡黠精光,随即郑重从袖中取出一份明黄缎面圣旨。
&esp;&esp;裴玉环心头一紧,慌忙跪正,整理衣襟鬓发,拭去泪痕,屏息凝待。
&esp;&esp;杨太傅展开圣旨,清晰宣读。字句化作冰刃,直刺裴玉环心窝——圣旨痛陈“主少国疑,母壮子弱,乃倾覆社稷大患。为保江山永固,先帝遗命”
&esp;&esp;“……着赐皇后裴氏自尽,以绝后患……”
&esp;&esp;裴玉环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双眸瞪大,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她颓然跌坐在地,素袖委地,如骤然凋零的白花。眼前只剩那明黄的死亡缎面,刺目惊心。
&esp;&esp;“太后,接旨吧。”
&esp;&esp;杨太傅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跪坐在地的美妇人,眼神如覆寒霜,再无半分臣子应有的敬畏。
&esp;&esp;求生的本能骤然撕裂悲恸!裴玉环猛地惊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不顾一切地扑向杨太傅脚下,死死抱住他的紫袍裤腿。仰起的脸庞泪痕交错,血色尽失,那双曾倾倒宫闱的明眸此刻盈满惊涛骇浪般的恐惧与绝望。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太傅!杨太傅!救救我……求求您!您是历经三朝的老臣,定有法子周全……这不是真的……陛下断不会如此待我……”纤弱的肩膀剧烈颤抖,泪水汹涌,沾湿了杨太傅华贵的袍角。
&esp;&esp;杨太傅缓缓收起圣旨,面上竟浮起一层极其为难的沉重之色,长叹一声:“太后啊……此乃先帝遗诏……老臣……不敢不遵啊……”他微微摇头,似有无尽苦衷。
&esp;&esp;“杨太傅!”裴玉环仿佛抓住最后一线生机,所有雍容与哀戚都被求生的烈焰焚尽,言语间早已放下了矜持和雍容:“救救我!您一定有办法!您是托孤重臣,位极人臣……只要您能救救我……”
&esp;&esp;杨太傅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几近悲悯的神情。他俯下身,看似要搀扶起这无助的绝美妇人,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不瞒太后……此诏颁下仓促,确只有老臣一人经手……”他浑浊的老眼紧盯着裴玉环瞬间燃起希望火苗的眸子,话语如同毒蛇吐信,“若老臣……闭口不言……这世上,便无人知晓曾有这道遗诏……”
&esp;&esp;他粗糙的手指似是无意地拂过裴玉环因剧烈喘息而微微散开的素白领口,目光陡然变得赤裸而贪婪,先前那点悲悯荡然无存,只剩下老狐狸般毫不掩饰的狡黠与欲念。“何况……”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一丝喑哑的兴奋,“太后娘娘风华正茂,国色天香……叫老夫亲手断送这般倾世红颜,岂非……暴殄天物?”
&esp;&esp;“你……你此言何意?!”裴玉环如被毒蝎蜇中,猛地惊醒!她慌忙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掩住因挣扎而凌乱散开的胸襟,惊惶失措地连连后退数步。
&esp;&esp;“老臣的意思,太后当真不解么?”杨太傅枯瘦如鹰爪的手骤然发力,铁箍般攥住她素白纤细的皓腕,力道之大,令裴玉环痛呼出声。他浑浊的眼底再无半分遮掩,赤裸裸的贪婪与掌控欲翻涌上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得色而扭曲,“有这遗诏在手,老臣要什么,太后……安敢不从?”
&esp;&esp;“不……放手!”裴玉环绝望地挣扎,屈辱的泪水混着羞愤滚滚而下,贝齿几乎咬破下唇。
&esp;&esp;“太后其实心如明镜。”杨太傅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抵抗越来越微弱,脸上得意的笑容愈发深刻。他俯身凑近她苍白汗湿的耳畔,气息带着腐朽的浊沌:“这是对你我……最好的交易。若从了老臣,你依旧是这深宫之中,金尊玉贵、一人之下的太后娘娘。外朝风雨,自有老臣替你遮挡周全。待那小皇帝长成亲政……呵,”他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老臣这把枯骨,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了。”
&esp;&esp;“到那时……”他粗糙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狎昵,滑过她散乱青丝下的后颈,“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所有肮脏的过往,都会随着老朽一同……永埋地下。太后娘娘您,便可高枕无忧,永享这泼天的尊荣富贵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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