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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小孩儿丢了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依着崔经武的年纪,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小屁孩,怎么都不可能参与其中。
荀还是眼皮微抬,气息未变,语气也未曾有所波动:“江湖混够了便当起了老鼠,跑哪个墙头听见了闲话?”
崔经武手上的小动作未停,听着话后脸色有一瞬间难看,但此时还不到发作的时候,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钟家的事邕州城内还有谁不知晓,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子被老夫人认成多年丢的孙儿接了回来,名不正言不顺,那孙儿都死了八百年了,老夫人年岁见长,耳聋眼瞎,鸠占鹊巢都不知晓,当个宝贝似的藏在了宅子里。既然被你捡了便宜好好待着就是,如今又为何来此冒险?岂不知贪得无厌的后果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地字刚出,银光突闪,藏匿在黑暗里的银针凭着感觉直奔荀还是的眼睛。
荀还是反应很快,崔经武刚有动作,他手指先一步用力摁了下去,而后手腕向后用力一抓带着崔经武的手腕反方向拧去,另只手精准地抵住袭向眼睛的那只手,银针距离他的眼睛只余一寸。
崔经武虽不知手指具体位置,但凭感觉也知道不会差太多,强忍着另一个手腕传来的剧痛,用力前压,意图将最后那点距离抹去。
银针虽细,却非市面上惯用的暗器,他手里这种银针经门派专门淬炼,十分坚硬,若掌握好使用的方法,可直接贯穿人的头颅,杀人于无形。
崔经武的想法是好的,然而已经被发现的偷袭再怎么努力都是枉然。
荀还是手指虽看起来纤细,但是力气丝毫不弱,起身的同时将崔经武从地上拎了起来,用力将他的一条胳膊扭到身后,另一只捏着银针的手指突然被掰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紧接着一声脆响。
“啊!!”
叮——
崔经武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在狭小的甬道里回荡着,掩盖了银针落地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唤醒那些落在后面被迷了神志的人们。声音带动着甬道里的灰尘扑簌簌地自头顶落下,险些迷了荀还是的眼睛。
荀还是做事从来不留后手,既然想要断了崔经武的手就不会给他修好的机会,那两根已经扭曲的手指在他刻意下又转了两圈,而后软趴趴地垂了下去了无生气。
崔经武的声音戛然而止,剧痛让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十指连心,两根手指疼得他浑身痉挛,连那扭在身后的手臂也已经被忽略,似乎手指才是本体,断了便要了他的命。
荀还是松了那两根无用的手指,掐着崔经武的手腕冷哼一声:“现在我们可否好好聊聊了?比如你是如何潜到我身边,可是曾经进到过这里面,见过什么碰见过什么?”
崔经武的神经高度紧绷,耳朵嗡嗡一片,即便如此还是一字不落地捕捉到对方的话。
“我……”崔经武两个手都被桎梏着,像一个待宰的羔羊,求生欲让他下意识说实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真的是第一次来,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只是有人……有人跟我说这里藏有宝贝。”
“第一个发现墓的是你?你又是如何安然渡过甬道?”荀还是问。
“是……不是……我,我也是无意间听见有人说山涧有一处墓,藏得极为隐蔽,或许……或许有宝藏,之后又听见那人说这里空气有毒,能,能让人陷入幻觉。”
荀还是眉头一挑,这座墓确实隐蔽,模样又普通,即便无意中被发现也不往特殊了去想,如此开来言话之人明显对此墓极为熟悉。
“对方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崔经武感觉到手上加重的力道,赶紧补上一句,生怕病秧子直接把他两条胳膊卸了。如今手指头已经从剧痛变成了麻木,让他的理智也回来了许多,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决定暂时不要跟对方硬刚。
荀还是听着崔经武急切表达的样子,大致也能猜出来个所以然,估摸着这个愣头青是被人利用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还记得吗?”
崔经武沉吟片刻,试探道:“大致穿着灰色的衣服,轻飘飘的,一副道貌岸然伪君子的样子,长相……我记不太清了,诶,我应该能记得……当时还特意看了一眼,怎么想不起来了……”他越说越茫然,似乎那段记忆是自己胡编乱造的,越说越没边,“好像是一群人,不对,好像就是一个人,他跟什么人在说来着……”
“我知道了。”荀还是打断他,这一看就是被下了药,模糊了那段记忆,“你听见那个人说这墓穴的空气里似乎被下了毒,所以一个人不敢过来,这才叫这两个草包跟着一起来?”
这句话似乎很戳崔经武的神经,他也认为那两个人是草包:“傻子而已,被当枪使都不知道,我原本不知道这个幻觉是什么,后来算是见到了,那些人估计没几个能活着出去。”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荀还是进来时走在最前面,扶着墙壁一步步向前,这才没受到波及,而崔经武一直混在人群里,如何能安然走进来。
崔经武说到这里有些犹豫,感觉手上疼痛再次席卷上来,他才猛然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处境不妙:“是是,是我从那个人那里拿着的药囊。”
“你不是跟那个人没有交集吗?”
“是没有交集,他们走的时候落下的,店小二把那东西当成废物正要扔的时候被我拾来了,本不确定这玩意好不好用,就刻意落在了队尾,想着若是不行的话退出去也来得及。进来后果不其然看见那些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晃,看不见也听不见,我靠着药囊躲过他们,见着你自己一个人往里走就跟了上来。”
荀还是许久没有说话,这事儿听着就更加蹊跷了。
按理说身后有人跟踪他不应该没有察觉,荀还是自认自己警觉性很高,可如今实打实地让一个人跟在后面这么久,若非先前一个下意识行为,可能就要阴沟翻船真被崔经武偷袭成功。
但这些都不打紧,更要紧的是那个给崔经武透露消息的人,
事到如今,崔经武已经无甚大用,留与不留只在一念之间。
到底崔经武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即便控制住他的病秧子未曾漏出一点杀气,他依旧察觉到不妙,趁着对方出神之际,脚下虚踏,身子紧接着向反方向一转,凭借着健壮的肉身直接欲将病秧子甩到墙上。
荀还是身体尚未恢复,纯拼力量自然敌不过健壮的崔经武,眼看着身子被带偏了赶忙松手后退,身子在抵到墙上的瞬间向左侧一转,原本站着的地方掀起一阵飞灰,那里崔经武一脚踹了上去。
几次交锋之下,荀还是武功虽在崔经武之上,体力却远不及崔经武,再加上这里空间过于狭小,对精神有着极大的消耗,这会儿精神和体力同时透支。
他用力咬着下唇,血腥味充斥口腔才松了牙齿,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漆黑一片,流动的空气贴着面颊扫过,荀还是已经有些分不清方向,凭感觉伸手一接,在触及到冰凉的剑身时暗道不好,赶忙调转角度,剑身贴着掌心划过,噗嗤一声,那是皮肉被割开的声音。
虽说受了点皮肉伤,但剑势彻底暴露了崔经武的位置,荀还是脚踢向身后墙壁,顺着剑来的方向飞身而去。
崔经武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已经学乖了,在未见到对方身影前率先弃剑逃跑。他此时彻底改了想法,不再恋战,四处躲避找寻出口想要离开这里。然而两人数次交锋后,早就辨别不出方向,只能一边逃命一边试探,想要找寻些蛛丝马迹。
荀还是闭上眼睛,靠着声音来辨别方向,他不准备再给崔经武活命的机会——贪图这座墓的人,都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几次与崔经武错身而过后荀还是突然站住不动了。
崔经武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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