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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青鳉
六月的长安,杨槐葱茏,昨夜才下了一场霈雨,今日天气明朗,又因着气温高,路上的积水早干了个七七八八,赶路并不很难。
她有多久未归来着?
时间过的太久,她都有些想不起了。
三辅一带近年风调雨顺,农人扶犁,妇孺采桑,倒比她离开前好上不少。
杜知格撑坐在牛车上,时不时摘俩片草叶子戳几下随行的婢女和侍从,极为有玩闹之心。
几人都对杜知格此举见怪不怪了,知道这主子是个山岚精怪似的人,不能以常理论。
时不时还逗趣儿几句,很是欢畅。
旁边的林子里忽得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和人的惨呼──
“唔呃──”
“诶诶诶,停下停下,去瞅瞅怎麽回事儿?”
杜知格自个儿先跳窜下了车,身後的侍从才反应过来。
“府君丶府君您慢点,当心有虎豹!”
杜知格置若罔闻,边从腰上抽了佩刀,“什麽虎豹还能有慕容将军吓人?”
身後的侍从们早已习惯了杜知格这总不离‘慕容将军’的话,即便此前从未见过慕容蓟的,跟着杜知格这一路走来,也怕是能将慕容蓟的生平事迹背个十成十了。
纷纷腹诽:
人慕容将军上阵杀的也不是您啊!
待终于窜到了声音的源头,杜知格定眼一瞧,倒不是什麽虎豹豺狼,反是一男子,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脖子上还拴着指节粗的麻绳,麻绳另一端系着的树枝断开豁口。
敢情这是个寻短见的?
杜知格收了佩刀,“快快快,将人绳子解开,擡上牛车去。”
“府君,您瞧这个。”
眼尖的婢女瞧见这人手上紧紧攥着什麽,杜知格挑眉,掰开他手一看,是张丝帕。
“愿入黄泉里,与君连理枝。”
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杜知格挑了挑眉,重新将丝绢给他塞了回去,颇嫌弃般地拍了拍手:“去个人找郎中来,再向周围打听打听,这小郎君是谁家的人。”
“府君......这多痴情的郎君,您都不......”
不感伤感伤麽?
杜知格环顾了一下四周,莫说婢女,就连侍从里也多的是为这痴情郎君伤怀的。
......
“有什麽伤怀的?”杜知格抚了抚脸,“他既认为自己个儿的命合该为心上人殉情,那便是死也是他自己选的路,自己都能选自己的路,旁人为他哭作甚麽?”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哀伤的衆人鸦雀无声,但看杜知格的眼神着实‘精彩纷呈’。
一婢女大着胆子反问:“那照府君这样说,他便是自己寻死,府君何必救他呢?”
杜知格眨巴着双眼:“他寻死是他的事,我想救人是我的事,他遵循他的本心,我遵循我的本心,至于生死命途,那是老天的事情。”
好在寻郎中的人总算带着人来了,打破了衆人哑口无言的窘境。
那郎中是乡里的人,一眼就瞧出了人,“这丶这不是杜四郎君麽?”
呦,居然还是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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