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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撕伤
◎一横门槛,内外生死。◎
“阿兄......许久不见。”
拓跋聿不知自己是如何将这句话说出口的。
拓跋琅错愕後顿悟,顿悟後眼中涌现出深深无奈与幻灭。
皇帝也好,太皇太後也罢,原在她们眼中,他,早该是冢中枯骨。
“陛下近日来,身子骨可好些了?”身後的殿门猝然阖上,拓跋琅孑然而立,温文尔雅的他,竟也带上几分狂荡之态来。
“劳......阿兄记挂,昨夜晚间,才退了热。”
拓跋聿攥着袖口中的锦囊,逼着自己硬起心肠,她得活,冯初得活,却是要用无辜者的血,为她们求活。
“呵丶好,好啊。”
拓跋琅倨坐,再无君臣之礼,“陛下可准备了酒菜?”
拓跋聿知晓,他已然明白自己今日为何会召他入宫,也知晓自己今晨过後的命运了。
空旷的大殿中,掌心轻击,自屏风後走出一宫婢,盛着酒菜,端于他面前。
“......阿兄来日,当入太庙飨。”
拓跋聿此言,便是直接了当地点明了他的孩儿,能得帝位。
“陛下以为臣在乎的是这个麽?”
拓跋琅嗤笑,满目悲凄,“陛下以为臣当日拒为拓跋宪的傀儡,是为什麽?”
“陛下以为,臣今日入宫,又是为什麽?”
“这盘中酒食,臣今日会吃下,陛下以为,又是为何?!”
连番发问,字字句句振聋发聩,拓跋聿掩面不忍视,亦不敢视,喉头卡了话,却觉得不该是这时说。
“呵......”
拓跋琅长叹,白玉酒壶倾泄琥珀浆,酒水撞击在杯盏中,泠泠清光,潺潺玲琅。
“这帝位,这紫宫万千阙......来得真脏......”拓跋琅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眼角泪湿,“真脏......”
“是啊,真脏。”拓跋聿轻咳,叹息沉沉,哽咽失声,几不能语:“阿......阿兄,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涕泪交零,拓跋聿足旁都落下一片泪渍。
“......”
拓跋琅欲开口说些什麽,又总觉着没兴致,无甚好说的,她都要自己的命了。
在这乌暗时代中,从来是心善的备受煎熬,心狠的蹉跎不渡,因果轮回,衆生皆苦。
“你同我忏悔作甚?”拓跋琅又饮一盏,“说这些无甚必要的话,又作甚?”
“来日陛下去了佛陀座下,再慢慢悔过罢。”
他被逼至此,也生不得咒语叫骂,不以地狱之苦恐吓,不以怨念困人。只说让她去佛陀座前悔过。
这是他对她最後的善意,也只能做到如此善意了。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殿中格外刺耳,
拓跋琅咬开指尖,殷红的血迹落在衣袖布帛之上。
泪眼迷蒙,不知所云,脑海中华儿和他的孩子们的模样愈发明晰,他们都还那麽小丶那麽小......
......还有阿娘。
阿娘还站在任城王府堂前梨树下,笑着看他。
只是......阿娘的头发怎麽白了这麽多啊......
是梨花落的白麽?阿娘怎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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