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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头顶传来裴霁明他的声音,声音冷淡,察觉不出一丝情绪。
“日後就让寒刃与墨铮就在你身边罢,他们身手一向不错。若是再有些意外,也能护得住你。”
锦岁有些不可置信的擡头。
他信她?
锦岁又问道:“夫君你信我麽?”
裴霁明握着兵书的指节骤然发白,书页在指间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却仍维持着低头翻阅的姿势。
耳畔却清晰地回响着锦岁的话语。
他信她麽?他不过也是知晓那位六公主恶名在外而已。他当时也不知为何此刻也要取她性命,现在他也已明了。
“无关信与不信。只不过你既已嫁入裴府,那裴府便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危。”
他将他的保护说成以裴府的名义。
话虽如此,想起锦岁方才描述时苍白的脸色,想起她险些命丧黄泉的险境,他莫名只觉得有团火在胸腔里灼烧。
是愤怒麽?他不禁询问。那他又为何而愤怒?
他不懂。
锦岁只是点头回答“知道了”。本就不该抱有期望的,她自嘲地咬住下唇。果然,他保护她一直都是义务丶是职责而已。
他说会派人保护,语气冷静得像是在部署一场无关紧要的战事。锦岁望着他,原以为他们彼此的距离逐渐拉近,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喉间泛起苦涩,向裴霁明道别後一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寝居。
前脚刚踏进寝居,就听见春雨叫苦不叠的声音。
只见她左手攥着浸透冷水的帕子,不断往右手手腕上敷,嘴里还时不时溢出“嘶——好痛”的抽气声。
“春雨,这是怎麽了?”锦岁快步上前。
待看清对方手腕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烫伤,她的呼吸陡然一滞。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肿起大片亮晶晶的水泡,边缘处泛着可怖的红,像是被滚烫的铁烙出的印记。
春雨见是自家主子,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睫毛上凝成晶莹的水珠:“少夫人,厨房新来了一个小厮,好生蠢笨!他失手打翻了药罐,滚烫的药汁全泼在了奴婢手上……”
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哽咽着抽气,声音断断续续。泪珠扑簌簌地滚落,滴在浸透冷水的帕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春雨的哭喊声引来了秋月,秋月循声赶来,瞧见春雨触目惊心的手腕也是不由得惊呼。
“这是怎得了。”
见秋月来了,春雨又哭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呜呜...都怪那个新来的小厮,蠢得要死!疼得我当时就蹲在地上起不来了!若是留疤了该怎麽办....”说着,她又将手腕往前伸了伸,委屈的抽噎声混着断断续续的抱怨,在屋内回荡。
“莫要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她掏出手帕轻轻擦去春雨脸颊上的泪痕,指尖触到对方颤抖的皮肤,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想起这两个自幼相伴的丫头,从江府到裴府,都是她们二人一直陪着自己。
她扭头吩咐秋月:“你且去把我妆奁二层的那盒药膏拿来。”
那是母亲沈氏为她准备的药膏,不仅能治疗烫伤,而且能淡痕祛疤。
说罢,她又伸手轻轻按住春雨想要起身的肩膀,“别动,仔细扯到伤口,且安心坐着等药。”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春雨偶尔的抽气声和秋月匆匆离去的脚步声。锦岁握着春雨未受伤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她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待明日定要去厨房问问清楚,做事这般毛躁的话怕是不大好。
此刻皇城的琼兰殿并不如同往日般宁静。
燕云珠今日身体完全好了个利索,她怒气冲冲地去往琼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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