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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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请客（第1页）

第31章请客

今天的附中格外热闹，两天假给这些常年关在学校里的孩子野得没边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光顾着疯，作业累得太多，总之今晚，大部分人来得都比平时早了许多。

班上几个女生热切地讨论着体育班的某位帅哥和他们高一时候运动会的盛况，嘈杂之中，贺奕还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打通一关之後算了算时间，运动会之後是十一假期，小长假放完，再过两周就要期中考试。距离放寒假，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想到寒假，心又有一些荡漾。

就这麽一荡漾，他的弱智小游戏就失败了。

班里的人热火朝天，贺奕的手机也跟着起哄。小游戏还没重新开始，屏幕顶端“唰唰唰”的开始跳通知，贺奕点开奚冬给他发的一长串图片，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厉害：你帮我看看，这些哪个好？

贺奕皱了皱眉，回了句：这啥？

小厉害：平安扣。

小厉害：我准备送我妈的。

这些平安扣都是玉质的，具体什麽品种他也分不清。贺奕逐个打开，看来看去觉得都差不多。他在这方面也没什麽审美，只听话地来回翻了翻他微信收到的几张图片，最後选了个通体清透明显带条绿的。

他将上面的圈出来重新发回去，顺嘴问道：怎麽突然想起来弄这些？你妈过生日啊？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问，贺奕却隔了好久才收到回复。

小厉害：没。

*

奚晴不过生日，奚冬也不过。

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母子两个，不约而同地遗忘掉了这种纪念型的日子。长这麽大唯一可以算“庆祝”的一回，也并不是谁的生日。

奚晴一直很穷。

她赚的钱刨除掉必要开销也就仅够温饱。小小的奚冬从懂事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妈妈过得很难。小时候的他从不吵着闹着要零食丶要玩具，饭也是有多少吃多少。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一直持续到他开始上学。

说来还真难以置信，只靠皮肉生意维持生活的女人，不知什麽时候，居然还悄悄给他攒了一些学费。

7岁那年，没上过幼儿园的奚冬，直接被奚晴送去了一所小学。奚冬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只记得自己去学校那天，奚晴一手紧紧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腋下皱巴巴的PU皮包，直到教室才松开。

学校坐落在城边，专收没有学区丶农村以及留守儿童的最末流公立学校。义务教育，学费全免，可上学......从来都不是没有一点负担的。

书本要钱，文具要钱，班级活动也要钱。住宿生要交住宿费和夥食费，低年级走读的中午强制在学校吃一顿饭，也要按人头缴纳。

在有不少人打了欠条的环境里，奚晴一次性全拿了出来，没有拖欠一分钱。

6年间，奚冬每天自己上下学，中午带一个饭盒，快速吃完以後再去续一份然後收好，下午放学回去上锅热一下，就是他跟奚晴简陋的晚餐。

食堂里总有人会议论纷纷，奚冬从来没有在意过。老师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家庭困难，但幸好，这所学校里一样困难的，也不止他一个，饶是他古怪丶不合群，但成绩不错，也没什麽人去欺负他。

小学就这麽糊里糊涂地过完，那两年固定招生的政策如火如荼，尽管奚冬成绩不错，但也只能升学到末流的五中。

初中校区比小学远了许多，奚冬住了校，变成两周回一次家。

本以为就是换个环境继续学习，谁料初二那年因为染了病，药物副作用几乎霸占了他全部的精力，原本拔尖的成绩也一落千丈。

那一年多奚冬很多时候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仿佛一台即将要报废的老电脑，迟钝地调动濒临淘汰的硬件，却永远力不从心。老师们找了奚晴几次，但没有任何结果。直到初三上半年，不知是不是习惯了那些头晕腹泻，又或是脑子突然开窍了，勤学了一年，奚冬居然考上了附中。

奚晴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这麽高兴过了，附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每年都可以有人上清北的！

那时候她已经租了档口，经济稍微缓和了不少。在准备为他上大学攒钱之前，奚晴为了庆祝，首次踏进蛋糕店，买了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回家。

那是夏天，离奚冬的生日还有大半年，离奚晴就更久了。母子两个围着半人高的折叠桌，小心地点燃了蜡烛。

可食用的蜡烛材质不一样，燃起来会不断地滴落蜡泪，奚冬盯着那一簇簇小小的火光，眼睛似乎也被灼到了似的。

又热又痛。

最後他们谁也没吹，一直等到蜡烛烧完。

因为奚晴觉得“吹灯拔蜡”不吉利。

她说：奚冬要长命百岁。

*

奚冬将贺奕选中的平安扣发给了娜娜，连带着转账一起给了。

“等我过两天去她那儿，到时候给你带过来！”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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