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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夏夜的田垄上,细细的晚风丝丝缕缕地从树下汇聚而来,吹拂在人鬓边,吹去白日里的浮躁。
两个身影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地安静走着,小团的萤火随着他们走动带起来的风,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半晌,秦恬停下了脚步。
“我好了。”
“那就回去休息。”
“好。”
小姑娘眼睛弯了起来,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将连日来的劳顿、紧绷和沉闷之前,全都清了干净。
秦慎看着,一路送了她回到了房门口,才离开了去。
夜已过了大半,饶是秦慎时常行兵打仗,此时也累了,简单洗漱就睡下了。
闭起眼睛,白日里的情形就一股脑地钻了出来,似一幅幅画像,自眼前不断晃过,最后定格在了被官兵拦下的马车,和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一身大红喜服的姑娘
秦慎连忙摇了头,将杂念全都清出脑海,这才渐渐入了眠。
除了轮番守院的侍卫,整座院子都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日头高高升起,才陆续醒了过来。
秦慎亦醒了过来,天色虽然不早了,但是昨夜睡得晚,拢共也没睡上几个时辰。
他坐在床边捏了捏眉心,刚一抬手,方才梦里的情形就瞬间回笼。
那梦清晰得就像真的一样,梦里的一切都还如此令人记忆犹新。
但秦慎念及那梦,眉头紧皱地闭起了眼睛。
还不到午间,李维珍的商队就到了此处。
今日天气更加炎热,李维珍直接以此为借口令商队停下歇息,而藏在商队里的白琛,则同李维珍一道,悄悄到了秦慎他们落脚的地方。
月影见到白琛,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怎么还哭了?不想见我?”白琛打趣着她,走上前亲手抹掉悬在她脸上的眼泪。
月影瞪他,白琛低头在她耳边。
“其实凶起来瞪人的时候,也挺好看。”
月影不由地推了他一把,“大家都看着,你收敛些!”
白琛咯咯笑了起来,笑到伤口都牵连得疼起来了,才停下。
见状,李维珍感叹道了一句,“白将军心宽似海,是我所不能及。”
白琛摆手,“什么心宽似海,不过是从今往后,除了这条命就一穷二白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这话说得众人都听在了耳中。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态,白琛才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就算被官府满城通缉,也能闯出一条生路。
众人终于相聚,午间就在这处田庄里吃了一顿,不知是庆功宴还是接风宴,又或者送别宴的饭。
饭后,秦慎问起了月影,“可还记得当年与那位宫中老姑姑一起住的地方?”
月影被拐卖的时候,也有十岁了。
她说记得,能叫的出村里镇里的名字,但是哪州哪府就说不清楚了。
好在她被拐走卖的并不算远,人贩子带着她走了一日的工夫,就将她卖在了那里。
秦慎直接让人将附近州县的舆图拿了过来,让月影自己来找,不多时,月影就认出了家乡,竟就离着此处向东不远。
当天晚上,众人略作歇息,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去了月影的老家。
那处距离海边,迎面扑来的风仿佛都夹杂着海水的味道。
若是月影没有被拐卖,也许就如同村子里的小姑娘们一样,就近嫁了人,过着虽然不富足,却尚算安稳的日子。
不必日日卖唱,稍有不慎就挨打挨罚,被不知怎样身份的贵人欺压,被那些男人不怀好意地盯上
月影靠近记忆里的家乡,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白琛没再打趣她,拉了她的手陪着她一路寻着记忆的残片前往。
村子里还是从前的模样,但村里的小孩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们好奇地在旁打量来人,月影也打量着他们。
只是当月影绕过旁人的房舍,去往记忆里和宫里老姑姑住的地方时,她怔住了。
那原本砌得干净利落的小院子,是这个村子最光鲜的院子,如今却已经破败不堪。
月影上前,门上了锁,她一推就吱嘎作响。
院中长了草,早已没有了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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