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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渡水盯着他,没再吭声。
“我就是想说,”宴尘远垂眸看着地板,“我爱你。”
“……什麽?”萧渡水愣了好一会儿。
“我以前不敢说这三个字,毕竟我都那样说喜欢你了你也不给我回应,我以为我们有时间,我能慢慢儿等你接受来自别人的丶毫无理由的好感,等你的感情认知没有那麽扭曲再和你说这三个字,”宴尘远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萧渡水的发顶,“但是我现在说了,怎麽样,有没有压得你喘不过气?”
萧渡水僵硬地坐在凳子上,宴尘远看见他连头都没擡,可能是震惊得忘了擡了,就那麽脸冲着他肚子莫名其妙地问出一句:“……你确定麽?”
“不确定我不会说的,”宴尘远擡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头,“我只是希望,你之後做决定的时候,能因为这三个字考虑一下,能为了我考虑一下,就算不为了我,为了第三支队楼底下那些花花草草也考虑一下……”
萧渡水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不知道为什麽宴尘远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他一直逃避,不想面对的这些。
他脑子没问题,宴尘远对他,他是早就能看出来的,但是他从来没敢回应过,可是宴尘远居然会在他全程没有回应的情况下说这个。
疯了。
回溯里到底有什麽记忆,能把宴尘远刺激成这个样子的?
萧渡水很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眼睛一阵酸涩,但他没有什麽眼眶湿润的冲动。
“再过半小时吧,”宴尘远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再休息半小时,我们就去找青铜像。”
“……好,”萧渡水说完才发觉自己声音有点哑,他用力清了清嗓子,“我……”
“其他人都受伤了,到时候估计只有秦秋生能跟着我们去,”宴尘远背对着他,走到窗边,“庄骁也能带上,其他人估计就不行了,道观这边也忙,陆朴怀得留守。”
萧渡水偏了偏头看向窗边,看向宴尘远的背影。
多麽神奇啊。
他想。
上天就好像看透了他前二十几年的苦痛,突然一拍脑门儿觉得他太苦了,大发慈悲丢了个宴尘远下来,隔着八百里就让宴尘远散发出那种“我就是来爱你”的魅力。
这样一个人。
这样突然的一个人。
我有什麽好爱的?
到底在爱什麽?爱这张脸,还是爱什麽?
萧渡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时候多了个干花手环,这玩意儿干枯得都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根了,衰败的灰褐色将手环糊成一片,但萧渡水还是很迅速地认出了这个东西。
“不知道为什麽,我回溯完记忆之後,这个东西就在我的兜里,”宴尘远偏了偏头,睨他一眼,“顺手就给你戴上了。”
“……啊。”萧渡水应了声。
“戴着吧,”宴尘远说,“就当是平安符。”
“等回来再戴吧,”萧渡水把手环褪下,虽然上边儿都是干枯的花草,像碰一下就会变得粉碎那样,但萧渡水把它摘下来的时候它却没有任何变形,“先……放在这儿。”
宴尘远啧了一声。
萧渡水没看他的眼睛,站起来,又觉得肚子那儿的伤口隐约不太舒服,缓缓坐下了,沉默就这样在房间里漫开,潮水那样把两人淹没。
道观里的房间装饰都是比较古色古香的,清一水儿的木质家具,在这样的情况下墙壁上居然挂着个十分现代的圆形时钟,秒针咔哒咔哒往前走着,萧渡水盯着时钟看了很久,宴尘远就盯着他看了很久。
谁都没有说话,到了半个小时之後,宴尘远叹了口气,说:“走吧。”
“我以前,”萧渡水背对着他,轻声说,“撒谎了。”
“啊,”宴尘远说,“你指的哪句谎?”
“……我和你说,我逃出来是因为我配合实验,研究所的人给我带来了花,我用花练习驭火术那句,”萧渡水说,“我撒谎了。”
“我知道。”宴尘远说。
“但不是完全撒谎,”萧渡水说得有些艰难,沉默了下才继续说,“我的确向那些人要了花,但不是用来练习驭火术的,是……”
宴尘远站在他身後,擡眼看了眼时间,他没有催,连呼吸的节奏都稳固地控制着。
“是在杀了他们之後,我放在他们尸体上的。”萧渡水说,“那时候符合实验规定的孩子只有我一个,他们做了实验或者胚胎注射,不合格的,会丢给我杀死,然後我会用驭火术处理掉他们的尸体,花会和他们的尸体一起烧成灰烬。”
萧渡水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宴尘远的眼睛:“他们那时候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我只是走过去,把刀插进他们的身体里,仅此而已,我知道不怪我,不是我的错,但是我恨他们,我恨这场实验,恨萧时安,我必须要把这一切都捣毁。”
“好。”宴尘远点点头。
“……好?”萧渡水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好就是知道了的意思,”宴尘远搂了搂他,侧过头在他唇角吻了下,“我知道了。”
“然後呢?”萧渡水看着他。
“我爱你。”宴尘远说。
萧渡水张了张嘴,没能第一时间发出声音,直到墙上挂着的钟指针咔哒咔哒又走了半天之後,他才长叹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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