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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设备连接不上。
焦灼气氛渐起,大家面面相觑。这种情况极为少见,但深山密林本就环境复杂,再加上恶劣天气,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江遂方才还算冷静的面色已经变了。
郑适看看天色,安慰道:“设备可能有故障,没事的。”
野外生存和应变能力是一名陆战队队员的基本功,云行除了体能弱一些,各方面都拔尖,即便一时联系不上,也不是大问题。
江遂紧紧抿着唇,太阳穴青筋暴起,已经毫不掩饰郁色。
他没再迟疑,迅速将挂在墙上的战术马甲穿上,把水袋、能量棒和药塞进口袋,拿起一把M4扭头往外走。
俞清追出来:“我和你一起去找。”
江遂看了他一眼:“你们原地休息,继续搜索信号,随时保持联系。”
当天演练任务结束,队员不得擅自行动,云行失联的时间和地点均在可控范围内,还达不到应急级别,多人行动只会增加额外风险。
其实最妥当的处置方式是等。但江遂等不了。
地面泥泞难行,江遂在夜色中狂奔。他将速度提至最快,像雨夜中奔跑的豹,仅用了半小时,便抵达云行GPS定位最后消失的位置。
期间他试图联系云行,无果。驻扎地队员发来信号,仍无法联系上云行,只能确定大概位置。但确定最终位置的时间距今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在这期间,云行可能去很多地方。
即便设备损坏,云行携带的陆地导航指南针也能带他回营地。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被困在某个地方,走不了。
随着搜索时间的推移,江遂已经很难冷静。
他想到那晚云行疲惫至极的身影,殷红的眼眶,后悔像大雨一般砸在他脸上。为什么要和云行置气,普通同学就普通同学好了,云行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自己听着就是。
好了,现在人不见了。
他踩空了一脚,仰躺在地上几秒钟,清醒了些,爬起来继续找。
总部指挥官已经收到消息,这种事常有,见怪不怪的样子,信号接通时,只让江遂找到人后立刻汇报。
江遂心里着了火,但面上仍要表现得波澜不惊,怕影响云行实战成绩,又怕自己那点心思人尽皆知,最后受难为的还是云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根据队员发来的数据,江遂基本确定搜索区域——前方有一处险峻溪谷,云行或许在下面。
二十分钟后,江遂护目镜上的集成抬头显示,十余米外的位置有隐约动静。
江遂停下脚步,不确定那是云行还是某种野外动物。但随后,他鼻尖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被雨水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冲淡了,但依然能闻到,是一股清甜香气。
这股味道,四天前的那个晚上,江遂闻到过。
——是云行身上让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omega信息素味道。
江遂耳朵里的雨声、风声、穿林打叶声,全都没了,只有自己清晰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心口猛地炸开。
他僵着脚步,缓了好一会儿才往前走,迈过一道沟坎时滑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动静。
对面一处幽闭洞口处传来子弹上膛声。
林叶窸窣中,江遂没动,几秒后,他开口:“云行。”
声音很低,但足以让对面听到。
“江遂?”
一道模糊的声音传来,好似不确定,继而想到什么,声音里掺杂了慌乱,音量也提高了些:
“你别过来!”
江遂便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
“你有没有受伤?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沉默不答。
“云行,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在营地。信号我关了,没人听到我们说话。我不动,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脚扭到了,没大事。”片刻后,云行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在追击敌人的时候,从一片山崖上摔下来,战术腰带勾住了一块凸起,云行脱掉马甲,才从陡峭的山石上慢慢滑下来。设备丢了,没法联系营地,脚又动不了,他便找个隐蔽山洞就地休息,打算缓一缓再回去。
没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江遂竟找了过来。
“我现在过去,看看你的伤。”江遂极力压制着心中起伏,试探着问,“可以吗?”
对面沉默着。
事到如今,再隐藏已没必要。云行的抑制贴在滑落时已经掉了,信息素即便被他刻意控制着,也依然无法阻挡外泄。
而且,江遂已经嗅到了。
云行没有拒绝的理由。江遂来寻他,即便两人保持现有距离不变,云行想要离开这里,也无法不依靠江遂。
——抛开扭伤的脚不说,备用抑制贴放在战术马甲的内侧口袋里,也一并丢了。他如今裸着腺体,想要悄无声息回营地不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
事已至此,正面对上的人是江遂,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云行紧紧抱着M4,心下一横,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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