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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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1页）

第十八章

岩壁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庄茉柔被阿寒困在角落，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未散的血腥味。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一寸寸刮过她的脸，仿佛要将她的僞装层层剥开。

“我没有。”庄茉柔的声音发颤，指尖紧紧攥着腰间的银簪，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强迫自己擡头迎上他的视线，却在触及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时败下阵来——那里有失望，有探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楚。

“没有？”阿寒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那你跑什麽？”他擡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拂过她耳际的碎发，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从昨晚开始，你就不对劲。看到了，对不对？”

庄茉柔的心脏骤然紧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她猛地别过脸，不敢再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你知道。”阿寒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看到我杀了寒刃，想起了林家的事，对不对？”

“林家”两个字像惊雷在耳边炸响，庄茉柔猛地擡头，眼里满是震惊。他果然知道！她的僞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擡手推他，声音带着哭腔：“是！我看到了！你和那些杀手一样，杀人不眨眼！林家满门……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阿寒被她推得後退半步，眸子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像燃尽的篝火。他没有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喉结滚动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不是我。”

“那是谁？！”庄茉柔追问，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暗夜阁的人都一样！你们手上都沾着血！你接近我到底想干什麽？是不是想斩草除根？”

“我不会伤害你。”良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语气里带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笃定。

“伤害？”庄茉柔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你觉得只有刀能伤人吗？你让我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想起满地的血，这难道不是伤害？”她站起身，後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庄儿……”他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猛地避开。

“别碰我！”庄茉柔厉声喊道，眼里的恐惧和厌恶交织在一起，“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两个字像重锤砸在阿寒心上，他的动作瞬间僵住。面罩下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知道她害怕，却没想到她会厌恶到这个地步。

山洞里陷入死寂，只有篝火偶尔爆出的火星声。庄茉柔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显然在哭。阿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他有能力对抗暗夜阁的明枪暗箭，却留不住一个害怕他的姑娘。

“你想走，是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平静下面是汹涌的痛楚。

庄茉柔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阿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认命的无奈。他知道强留没用，只会让她更怕他。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干粮丶碎银，还有那块刻着药草纹的玉佩。

“拿着。”他将布包放在石地上，往前推了推，“往东走，去青风镇，找百草堂的秦掌柜。他会帮你。”

庄茉柔没有立刻去拿，只是背对着他，声音带着哭腔：“你不用这样。”

阿寒的声音发颤，他别过脸，不敢再看她的背影，“路上小心，别信陌生人的话，尤其……别信暗夜阁的人。”

庄茉柔沉默了片刻，终于转过身，快步走到石地前拿起布包，紧紧攥在手里。她没有看他，也没有说再见，只是低着头，快步走向山洞深处那条狭窄的裂缝——那是她昨夜无意中发现的逃生路。

阿寒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裂缝入口，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他能追上去，能把她留下来，以他的能力，她根本跑不掉。可他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听着她在裂缝里挪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怕她更怕他，怕她眼里的厌恶再深一分。

裂缝入口的藤蔓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阿寒缓缓走到洞口，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腰间的短刃冰凉刺骨。他有能力和暗夜阁周旋，有能力护她周全，却终究败给了她眼里的恐惧。

洞外的晨光越来越亮，可阿寒觉得，自己的世界却在一点点变暗。他擡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罩，指尖触到一片潮湿——不知何时，竟沾上了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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