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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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吃饭（第1页）

第10章吃饭

他还穿着深蓝色的校服，两副拐杖像是他身体里多长出来的肢体，在落日的馀晖里反射着斑斑点点夕阳的光。小吃车油腻陈旧，换了便服的同学形影斑驳，黯淡的色块拼接起一片片现实，而贺奕，站在光与暗的交错，如生出双朦胧的翅膀。

裹挟起绯色的光。

奚冬步伐错漏，焦点几番聚散，最终还是定在了他身上。

行人川流，贺奕站的位置并不显眼，但几乎经过的所有人，都会短暂地觑一眼地底，而後表情各异。

半只脚迈入成年的门槛，高中生的心智与道德早已摆脱幼稚的界限，没人会有那些大到突出的动作或恶意，但仅仅这些被隐藏着的探究，也足以挑动起伤者敏感的神经。

那一瞬间，奚冬说不上是什麽感觉，只莫名想起漫天飞雪的隆冬。

冰晶般的雪花盈盈而下，散落在裸露的皮肤中，被体温融化的瞬间，冰冷丶无形。

在原地杵了四五秒，他的目光才动了动，看清贺奕并不是一个人站在那，而是在跟谁说话。

作为一个命门被人捏在手里的“被动方”，奚冬无法控制地伸了下脖子，眺望着瞧见他面前真的还站了个女生。

角度有点刁钻，这位置看不清那姑娘的脸，只能见她後脑高高地扎着根马尾，和身上的天蓝色校服。

附中校服款式已经很多年没变过了，为了让人能直观地辨认年级，校服一共三种颜色，一届一届地排，天蓝是高三。

他知道贺奕是退下来的，那这个姑娘，八九不离十是他以前的同学。

同学叙旧奚冬自然不会没眼色地去打扰，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墙角，怕贺奕会泄露什麽......

他担忧地往那边瞅，可惜看不见人家的表情，也听不见人家的声音。公交车还不到点，奚冬索性挑了个角落，背对着贺奕那边伸长耳朵。

暮色四合，天光渐暗，贺奕的“不同”逐渐被黑暗掩盖。来往的人只多不少，奚冬一句没听清，靠着墙长长地叹了口气。片刻後，他敛起眸，调整了下书包，踌躇着离开。

“奚冬！”

他刚走出遮挡，身後便响起贺奕的声音。他心脏猛得蹦了一下，以为自己的偷窥被抓了现行，迟疑地钝了钝脚步，脑子里飞快地选择要不要假装没听见。

“你的我也给你拿了，走吧回去了。”

“？？？？？”

奚冬回过头，看见贺奕在几米以外的地方沉着脸，又是连电视剧里临时串通说瞎话的挤眉弄眼也没有，仿佛他早就该看过剧本，熟知接下来要做什麽一样的姿态。

“......哦。”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句，有点茫然。

贺奕旁边的女孩子目光往奚冬这边转了一下又落回了他身上，轻声道：“那我不打扰你了，下次再聊吧。”

“咱俩也没什麽可聊的....就这样吧。我跟你说的你记住，别跟其他人说。”

“哦哦......你放心。”

奚冬的耳朵不动声色地跳了一下，贺奕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也不管那女孩儿尴尬地站在原地往四周瞟了一圈，撑着拐杖几步就走到奚冬面前，不由分说将手里的塑料袋往他手上一放，转身就往学校里走。

奚冬：“......？”

不是——你跟她说什麽了？

素不相识，应该不是那件事吧.......

奚冬脑子里环环绕绕，贺奕翻着白眼，默默甩开他好远。

*

学校西门就在宿舍楼旁边，因为近，住宿生都爱从这条路走。夏末初秋。天色将暗未暗，路灯夹杂在整齐的柳树枝丫当中，明亮又朦胧。

奚冬难得的主动没换来什麽，他本来也不擅长闲聊，剩下的路只好低着头安静地走，努力减缓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只盘算着，把贺奕送回宿舍，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公交车。

“刚刚那个女的，是我以前的同学。”他们在树下走着，贺奕突然开口，将话题跳到了自己身上。

“啊？”

奚冬猛得有些转不过来，原以为贺奕不准备跟他说这个，没想到...他自己会先开口。

贺奕睨了他一眼，“啊什麽啊？很难理解吗？”

奚冬：“.....”

这当然不难理解，只是奚冬没明白，贺奕突然提起这个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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