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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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筹码（第1页）

第65章筹码

贺奕进门还是习惯性地先看向他的位置，陈仓暗度，远远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转瞬又将脸转向别处。奚冬的目光只在刚碰到他的一瞬後泛起亮光。蓦然瞥见块没藏好的暗红，骤而又将刚刚松快了的情绪急促地吊了起来。

——他这是...挨打了？

林娟和善的笑容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深处回映了一下，贺奕微微有些不太自然的姿态也映入眼眸。两相碰撞，无情地迸射出真相的轮廓。

担忧和不安化作一团体积胀大的玩意哽在喉咙，奚冬被堵得呼吸不畅，脸色青白，只有额间在不断充血！

没几分钟就响了下课铃，班里人或快或慢地站起来，是大课间要下楼跑操。有几个不想去的，仗着没人管，要麽在桌上补觉，要麽还在继续刷题。奚冬连在座位上多粘两分钟都等不了，更顾不得避人，几乎是冲一样地到贺奕旁边，拽起人就急匆匆离开。

“使这麽大劲儿，疼了都。”贺奕一边走一边撒娇，平淡的态度一如往常，仿佛他这两天的失联是奚冬的错觉一样。

奚冬气得够呛，话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忍着！”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贺奕抗议，“以前你可心疼人家了。”

奚冬的耳朵已经屏蔽了他的傻逼话，只有手上的力道隐隐加大。贺奕神色讪讪，看来此路不通......

他一路被奚冬带到二楼露台外边儿的连廊上才松开，这边夹在主楼和副楼中间，另一端的玻璃门挂着锁，是学校难得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

“——解释。”奚冬靠着半人高的围栏，胸膛起伏明显，眼底隐约酝酿着风暴。

贺奕虚假了一路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在对上奚冬眼睛的那一刻消散如烟，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已经瞒不住的真相和盘托出。

“我跟家里说了......”

一早就料到的事情被他亲口说出来，最後几丝侥幸，终于也烟消云散。

奚冬看着他结痂的耳垂嘴唇发抖，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纠结是心疼更多还是生气更多。贺奕这一年多，怎麽一步一步站起来的，奚冬都看在眼里。他想过林娟和贺宏峰一时可能无法接受，想过或许会将贺奕关起来，也想过会不会闹到学校？但他想不到贺奕会挨打......

至少他以为......全天下而父母，大概都如奚晴对他一般，因为爱而常觉亏欠......他与贺奕都是因为“意外”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奚晴对他“愧疚”，也对他“不忍”，所以即便是离经叛道，奚晴也不舍得干预。

可是贺奕却挨了打。

他喉结上下滑动，忍着鼻酸又重复了一遍：“解，释！”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贺奕声音低哑，心底的话颠来倒去，最後也只能说出这样苍白的一句。

奚冬紧攥的拳头一路都没松开，他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擡手一拳捶在了贺奕肩上。这一拳大抵用了十成十的力，半点儿也没留情。贺奕被打得踉跄几步，一直倒退到另一边的围栏上稳住身形。

“老子在问你，为什麽不跟我商量？为什麽？解释！！！”奚冬抓着他的领口失了控，手臂青筋暴起，像一只发了狂的小豹子。

贺奕看着他赤红的眼睛，心底一片酸痛。

在一起这麽久，奚冬什麽性格贺奕最清楚。无论对内对外，奚冬大多时候都是内敛的，他还真没见过奚冬如此歇斯底里。贺奕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伸手钳住奚冬的手腕，半拖半拽将人拉至身前。

“因为，从跟你表白那刻开始，我就注定要做这些。”

大抵是因为怒气值太高，奚冬胸膛起起伏伏，饶是气息不稳，眼睛却还是不依不饶地瞪着他。若不是眼底雾气弥漫，贺奕的吻，怕是还要再晚几秒才能落下来。

“不跟你商量，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怎麽说你肯定不会同意。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就算等高考结束了，你还是会拦着我。但是我才不要你当什麽地下情人。我是同性恋，你是我男朋友，我从来都不怕任何人知道。”他亲人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一堆让人心软的话。

“我舍不得你再心虚地躲着我妈，躲着其他人。我们两个在一起，别人都该羡慕死了才对......为什麽还要藏？”

“......”奚冬无言以对，转开下巴，只用肩膀抵着他。

贺奕仗着人高手长，还是不由分说将奚冬兜在怀里，“人越大，胆子就越小。以後有没有这麽好的机会我不知道，但趁我现在还能说得出口早点坦白，咱们未来都不用躲躲藏藏了。”

奚冬无用地推拒着他，“你知不知道马上要高考了？你挑这个时候跟家里闹起来，无非是想用你的未来当赌注，当筹码。可你父母能不能接受谁也说不准，就算他们先妥协了，受到影响的还是只有你。再加上一个我！”

“有什麽不能接受的。”贺奕似乎信心十足，“晴姨不是也好好的？”

“我家跟你家的情况一直都不一样！我这个样子，说不定也没几年好活，我妈——”

“闭嘴！！”

贺奕的脸色顷刻之间便沉了下来，奚冬被他吼了一声，气鼓鼓的眉眼也霜打似的耷拉下来。

操场的音响实力雄厚，隔着这麽远的距离，都能清晰地听见鼓点的节奏。空气似乎都在随着音乐鼓动，奚冬卸了力，望着远方的天际沉沉地道：“你说......咱们的未来会是什麽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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