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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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年少（第1页）

第67章年少

奚冬终于知道了什麽叫做“一炮而红”。

夫妻两个在学校一通大闹，奚冬衆目睽睽挨了打，事後想一想，自己都觉得荒诞。

像是狗血剧里抓小三的戏码。

贺奕在楼下与贺宏峰大吵一架，话题逃不开那次“意外”。

压抑的情绪不要命似的宣泄出来，贺奕只记得自己头脑发胀，身躯都似乎被什麽无形的东西填满。他脱口而出的一句句指责，一声声埋怨，都在毫不留情剜挖这父子二人的伤疤。

那天，贺奕在车子玩具般滚落进湖里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识。他没系安全带，随着车身的动线，像块抹布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甩动，最後在车子逐渐减速的过程当中，脚踝被巧妙地卡入缝隙。

——而贺宏峰的大脑其实是空白的。

他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千钧一发他已经无力去思考，总之车体凹陷的刹那，他连视野都是一片白芒。

贺宏峰从不敢承认，甚至不敢去回忆，那一瞬间，完全忘记了後座上，还躺着自己的儿子。

座位挤压形变，他仿佛三魂出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视角高浮，肉体游魂似的摸索着解开安全带，随着身体获得短暂的自由，他敲车窗呼救，但周围全是农田。无果。

没几分钟，贺宏峰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路过的羊倌吆着羊群来觅食为数不多的水草时，发现了侧扣在水里的轿车。大叔没有迟疑，立刻给村里人拨了电话。也幸好在年节上，村里四五个小夥子淌着刺骨的水，用不知道哪里搬的石头砸碎挡风玻璃，率先将神志模糊的贺宏峰拽了出来。

驾驶室一侧好运地支在水面以上，贺宏峰被方向盘和气囊卡着，十分幸运地没有掉下去。

“没事吧？快快快躺下别乱动，我叫120了，半个多小时就到。”

“车里还有没有人啊？”

“听得见吗？”

“......”

羊倌嘴里源源不断地哈出白气，贺宏峰连指头都无法移动，剩馀的所有力气也只够控制着眼睛，在闪烁的光芒中聚焦理智。

他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上了，冰块一般在体内流淌，四肢百骸如同被封印在坚硬的雪地当中。直到耳畔传来救护车的铃声，贺宏峰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片刻喘息。理智在回笼的瞬间警铃大作，他在脑海中攥着拳头，蚊蝇般呐喊着：“救我儿子！”

贺奕无知无觉地在座椅缝隙中躺了4个多小时，左脚嵌在变形的框架当中，一点点与身体脱离了联系。

等他再次醒来，世界便翻天覆地。

*

贺奕住院的那段时间，贺宏峰连面都很少露。

他不敢去面对贺奕，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回忆。而贺奕浑浑噩噩，更没空去揣摩他的心思。

贺宏峰的煎熬使时间拉得很长，可它依旧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停留。哪怕贺宏峰心虚又恐惧，可他总要出现在贺奕的病床前，去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至今，贺宏峰都忘不了贺奕第一次看他的眼神。

不解丶怨恨丶责怪丶恐惧......无数情绪交织在孩子的眼睛里，贺宏峰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最终，贺宏峰能做的，也只是拂袖而去。贺奕脱力般靠在温暖的墙面上，微微擡着下巴，去看奚冬最喜欢的景色。

天色一片蔚蓝，云层缥缈，随风轻飘。偶尔传来的两声鸟叫清脆悦耳，贺奕贪看着那蓝天，心想：果然好看啊！

埋在心底的积怨随着这场口舌之快彻底离开了贺奕的身体，他畅快地笑了起来，身心五脏从未如此轻松。

人生正少年，何愁失意气？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顶楼，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回了他身上。

黑板上画着好几个三角形，数学老师停下了他的空间几何思路讲解，跟着学生们一起看向了他。

“那个......老班叫你回来以後去趟办公室。”

门口的同学纠结地叫住他，贺奕往座位上瞟了一眼，没看见奚冬。

“喔。”贺奕轻巧地应了一声，转身下楼。

“你说他俩真的假的啊？”

“肯定真啊！！他妈都闹过来了。”

“太刺激了。”

“——没想到我磕的CP居然成真了！”

“真是不可思议。你说他俩每天回宿舍干啥啊？”

“这还用问！”

“管得真宽，关你屁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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