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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药箱是用多重复合材料熔制而成,非常坚固,虽然外层有些许裂痕,但里面的东西都还完好无缺地保存着,装在培养皿和培养胶囊里的花草状态都还不错,独立隔层里还有好几袋血浆,除此之外就都是行动队配备的药品和医疗用具。
&esp;&esp;他把这些东西重新收拾码放整齐,随即拆下脚腕上被伤口的血浸透了的纱布,准备重新包扎。
&esp;&esp;还没合上的药箱里,放在最上层的就是一卷崭新干净的纱布,他却没有要拿的意思,只是将拆下来的纱布拧了又拧,蓄在里面的污血迅速滴落在地,逐渐排空,他又将纱布的褶皱摊开,重新缠在了伤口上。
&esp;&esp;他有些累,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喘咳,虽然压抑着没怎么发出声音,但还是极大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没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esp;&esp;刺眼的白光朝他的眼睛直射过来,他捂住眼睛,听到有人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esp;&esp;强光刺激让他的左眼陷入了短暂失明,他想立即离开,但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他起身跑了没两步就被地上的石块土堆绊倒,双腿又被盘根错节的枯枝缠住,无法挣脱。
&esp;&esp;“我再问一遍,谁在那里?”那个人似乎又接近了一些,声线和语气都逐渐清晰可辨,“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esp;&esp;虽然已经把他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但陈泊秋仍旧无法分辨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他的幻觉,从三岁时被父亲戴上脖环禁锢情感开始,他就变成一个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怪物,但此时此刻听到这个声音,他只觉得胸腔涨起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眼角泛起了湿热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液体要从那里涌出来。
&esp;&esp;但事实上,他的眼睛始终像一潭早已干涸枯竭的湖水,就如同他干涩嘶哑的声音一般,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着在呼吸的间隙想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却除了止不住的呛咳,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esp;&esp;他好像说,要开枪了。
&esp;&esp;陈泊秋不再试图挣脱缠在他身上的枯枝,而是闭上眼睛蜷起身体,牢牢地护住了怀里的药箱。
&esp;&esp;难言
&esp;&esp;陆宗停取下作战服武装带上的枪,上好了膛,缓步行进的时候,逐渐听清了前方传来的急促而凌乱的呼吸声——说是呼吸声其实不准确,那个人在有意地压低声音,但呼吸声可以克制,胸腔里那种拉风箱一样破碎揪扯着的嘶鸣声却是无法掩饰的,那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肺上破了很多个鲜血淋漓的洞,他吸进去的所有空气都像从崎岖山谷中穿过的凛冽寒风一样变成呼啸着不停撕咬的怪兽,甚至可以听到血肉撕扯的声音
&esp;&esp;陆宗停脚步一顿,随即收起枪,拿起手里的探照灯切换成了普通照明的模式,循声照了过去。
&esp;&esp;那人蜷缩在天灾和战火侵袭过后的狼藉土地上,穿着陈旧单薄的白舰作战服,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药箱,脸上戴着黑色的护目镜和口罩,样子看起来跟任何一个战场上负伤白舰军没什么区别,但是陆宗停一瞬间就认出来了他是谁,只不过他认出来了却没有真实的感觉,以至于他在原地僵了几秒,然后又在极其不平稳的地面上踉跄几步跑到他身边蹲下,急促地喘息了一阵,都没能叫出他的名字或是编号。
&esp;&esp;“……你怎么在这里?”陆宗停伸手想碰他,又收了回来,微微别过脸,声音极其嘶哑,“别躲了,是我。”
&esp;&esp;陈泊秋僵硬的身体轻轻动了两下,随即抬起头,怔忡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esp;&esp;为了避免吸引虫群,陆宗停收起探照灯,沉默了许久,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心里的感觉,他找了很多天没找到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像是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却又跳得狂乱无比,让他呼吸急促,脊背冒汗,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这种情绪平静下来。
&esp;&esp;“你……怎么过来的,来做什么。”他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然而听起来就生硬不堪。
&esp;&esp;陈泊秋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就大致朝着他的方向转过身体,虽然还是不太准确。
&esp;&esp;“……上校。”他声音很轻,夹杂着那种破碎卡顿的呼吸声,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esp;&esp;“嗯。”
&esp;&esp;“上校。”陈泊秋又轻声唤他。
&esp;&esp;陆宗停深深呼吸着,干涩地应道:“嗯。”
&esp;&esp;虽然探照灯已经关了,但是他刚刚看了陈泊秋的小腹好一会儿,依旧是纤细得跟早春娇嫩的杨柳一样,在腰带的束缚下更加明显,他应该没骗他,是真的没有怀孕。
&esp;&esp;陈泊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低下头摸到药箱的盖子打开,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摸到了那几个区别于培养皿和培养胶囊的小瓶罐,他把它们拿出来,捧在手里,递到陆宗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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