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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江雨生说:“于姐是个聪明爽朗,热情友善的人。”
“是。”郭信文苦笑,“我承认她是个优秀的女人、妻子、母亲。”
“我很喜欢她。”江雨生说,“况且我现在和于家利益捆绑,目测还会继续合作很久。我不想让你的私人感情影响到我的工作。”
“不会的。”郭信文温和道,“我有分寸。”
江雨生焦虑地继续说:“再说,我才好不容易从上一桩桃色绯闻中脱身,实在不想转身又陷入下一桩里。男人的私德也是要受到审判的。我想以科学家的身份被后人铭记,而不是什么基佬圈的社交名媛。”
“别这么说。”郭信文低声道,“你不是……你不会是的。”
“我更不想掺和到你的婚姻里。”
“不会……”
“我也有孩子了,我要做她的榜样。我必须非常慎重地处理我的感情生活。”
“我知道……”
“我——”
“雨生。”郭信文握住了江雨生放在桌上的手,温柔而坚定地说,“你的顾虑,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我不会再伤害你了,雨生。我以亡父之名发誓!”
江雨生沉默良久,说:“如果说你要赎罪,那你只需要向一个人赎罪。就是被我们的误会拖累,导致家破人亡的顾元卓。”
郭信文沉默片刻,说:“在商言商,顾家的事,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我只是没想到顾卫东会选择轻生。”
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顾卫东一生中面临过数次更大的危机,但是都淡然挺过来了。这次会走极端,还有一个原因是身患晚期绝症。
已知自己纵使有翻盘的能力,却再无翻盘的时间。上天已不会再给他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不如最后掌握一次主动,主宰自己的生与死。
“可你误伤了他。”江雨生说,“你应该向他道歉。”
郭信文为难许久,终于低了头:“是的。你说的对,”
这日郭信文离去前,只向江雨生提了一个要求:“爸是在伦敦去世的,但是骨灰带回来,葬在老家坟地里。就在临市下面的县里。如今既然我们尽释前嫌了,我想可否一起去给他老人家上个坟,告知一声?”
江雨生自然同意:“我早就该去祭拜郭老了。”
***
巧得很,江雨生和郭信文约定的去上坟的周末,正是清明节。
纷纷的清明时节雨自天不亮就开始下。为了避免交通拥堵,他们选择一早就出发。天刚蒙蒙亮,郭家的宾利轿车就已停在了江家楼下。
江雨生带着呵欠连天的敏真上了车。
车内十分宽敞,座位两两相对,郭家兄弟二人恭迎江家舅甥俩。
敏真一看到郭孝文,就像狗看到曾被自己咬过的贼似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中迸射出虎视眈眈的凶光。
郭孝文今日顾不得和她打闹。他一身黑色西装,头发修理得很短,正色肃容,一本正经,顿时成熟了好几岁。
他对江雨生恭敬欠身,低声说:“雨生哥,大哥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过去是我误会了你,编造了许多有关你的谣言,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觉得很愧疚。我这么做是错的。我请求你能原谅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辟谣的!”
其实江雨生并没有太将郭孝文的所作所为放在眼中。
江雨生认识郭孝文的时候,后者才十岁,其顽劣程度简直好似出山的旱魃,破棺的粽子,所经之处,无不满目疮痍、哀嚎遍野。
他们相处得并不愉快。郭孝文受了父兄影响,一直对江雨生抱有成见,又讨厌被江雨生逼着写作业。江雨生吃了不少他的恶作剧的苦。
也正因如此,直到今日,纵使郭孝文已经成长为高大健朗的年轻人了,他在江雨生的脑海里还是那个欠抽的小皮孩儿。
一个本性不坏,但是因为娇生惯养,心智年龄和敏真差不多大的孩子。
甚至,江雨生面对他的时候还有种正常人俯视智障人士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江雨生浅笑说:“赎罪就不用了。我只需要你们能辟谣。还有,你以后能和敏真和平相处。”
郭孝文和敏真目光交接。敏真一脸天真无辜地瞪着他,眼中闪烁着慧黠之光。
郭孝文干笑。
郭家祖籍所在的村镇在近二十年的改革发展,以及郭氏慷慨的资助中改头换面,不再是郭长维当年离家时那个穷困潦倒之地。
新农村屋舍井然,清一色白墙灰瓦的二层小楼,鸡犬相闻,孩童嬉闹。青葱的田野在春日氤氲水雾之中静静地绵延至地平线。
新绿是生命力的火苗,被天神之手洒落人间,在广袤大地上蓬勃地攒动,跳跃,寸寸吞噬冬日遗留下来的枯黄,争夺着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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