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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回老家的路上,江翎心中感慨颇多,从前和舒淮在老家的回忆又浮上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变了,房子也变了,人也变了,从前和舒淮追逐的草地如今建成一个公园。
&esp;&esp;去老别墅之前江翎先去了小时候和舒淮就读过的同一所高中逛了逛,却没想到竟然在操场竟然碰见了他六年来在梦里苦苦思念的那个人。
&esp;&esp;江翎向天上看去,看见一团团的白云堆积在一起,像一堆堆可口的冰激凌,高高在一切之上,又有一些像猫毛的卷云,像细细的羽毛,挂在秋高气爽的九月天空里。
&esp;&esp;舒淮还是如记忆中那般清瘦,他就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esp;&esp;他整个人侧对着江翎,脑袋稍侧,正在和一个比他矮两头的少年交谈。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马甲,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衫,黑裤,显得年龄很小,像高中生,但是个子又很高,此时微微弓着身子,也比身侧的男生高出一大截。
&esp;&esp;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精致的眉骨上,鼻子俊秀挺拔,嘴唇还是像回忆里一样鲜嫩润泽。站在他身侧的少年笑着和他说什么,说到激动处还垫了垫脚。
&esp;&esp;舒淮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转头看过来,于是心跳重于一万只蝴蝶坠地。他从过去偷了两秒过来与此刻重合,分针步履不停,过往的点滴如同奔涌的泉水涌来。
&esp;&esp;蓝天碧日下,男人身形高挑,相貌漂亮,眉目冷峻,鼻梁高挺,面部线条清晰而利落,已经褪去少年时期的些许稚气,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微微垂下的睫羽又浓又长。
&esp;&esp;那一刻,舒淮的心底有一场海啸,可他静静站在原地,无人知晓。
&esp;&esp;待舒淮打发走那个少年,江翎先走过去打招呼:“哥。”
&esp;&esp;“你回来了。”舒淮装作很自然地回他。
&esp;&esp;江翎的声音像是久违的月光照耀在窗户上,既温柔又清冷。
&esp;&esp;他在看到江翎的一刹那,像拼图时终于填满最后一处空缺,像蜷缩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润进微微张开的毛孔,像拔掉智齿那样撕扯却又如释重负,他没有资格说自己想他。
&esp;&esp;但是江翎也没有说。
&esp;&esp;“刚回来没多久。”
&esp;&esp;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绕着这所熟悉又陌生的学校逛了好几圈。学校的面貌依然大变昔日的许多设施都已焕然一新。如今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自然没法像小说里的故友那般毫无顾忌地畅谈过去的点点滴滴。
&esp;&esp;腿都逛累了,舒淮才问及他这几年的生活。
&esp;&esp;江翎心下欢喜,面上却故作轻描淡写:“一切都还好,现在回来是为了接手家里的生意,江老爷子对我很放心。”
&esp;&esp;舒淮心中百味杂陈,没有再说话。
&esp;&esp;江翎问他:“为什么会来当老师?而且会来我们以前就读过的高中任职。”他问这话神色坦然,仿佛真的只是在聊工作。
&esp;&esp;舒淮下意识地蜷了蜷手:“考上了就来了。”
&esp;&esp;江翎原本平静的表情慢慢消失,看向舒淮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esp;&esp;舒淮解释:“我一直想当老师,当时为了履历光鲜,还去凉区支教过一年。”
&esp;&esp;江翎停住脚步,转头望向他:“是我临出国的时候去的吧?为了躲我?”
&esp;&esp;听到这话,舒淮神情复杂地看着江翎,紧蜷的指节已经有一些发白:“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esp;&esp;江翎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苦笑道:“早就打算好了?感情你当年从来没有把我规划进你的未来啊。”
&esp;&esp;为了履历光鲜是骗人的,早有打算也是骗人的。世事就是如此,撒了一个谎,就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圆。
&esp;&esp;江翎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俊朗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自嘲,而后低下头,用不冷不热的声调说:“算了,我也不在乎了。”
&esp;&esp;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在舒淮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喉咙处。
&esp;&esp;江翎临走时,以一种似乎很随意的口吻说道:“快到冬天了,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又长一岁了。”
&esp;&esp;他回想起江翎十八岁生日的那个晚上,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时的他们充满了青春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
&esp;&esp;舒淮听到江翎提及生日的事,选择了保持沉默,在分开的时候他鼓足勇气问江翎要手机号。
&esp;&esp;江翎说:“我从来没换过手机号。”言下之意就是一直在等舒淮联系他。
&esp;&esp;而舒淮心里也早就将那是一个数字背得烂熟于心,甚至他所有账号的密码都是与那十一个数字相关
&esp;&esp;舒淮岔开话题问他:“这次回老家是有什么业务在这边吗?”
&esp;&esp;江翎眼神一闪,说:“我秘书听到可靠消息说这边大面积拆迁,我想回老别墅的地方看看。”
&esp;&esp;舒淮轻声说:“老别墅早让妈妈卖了,我记得卖来的钱我也分了你一半。”
&esp;&esp;江翎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不为别的。”
&esp;&esp;就像他在英国的时候明知道那场感情里最后的结果他如何挣扎也是徒劳,改变不了没结局的事实。但如今他回来了,他就是要去强求一个所谓的“圆”。
&esp;&esp;舒淮没说话,送他到车停的地方。秘书下来为江翎开车门,江翎慢慢转过身子,眼眸微红地望着舒淮,那眼神里,痛楚,不敢,无奈一一凝结,但他最终只叮嘱了一句:“晚上守晚自习记得拿件外套,秋天气凉。”
&esp;&esp;舒淮看着江翎,浅笑着说:“好。”
&esp;&esp;车上,秘书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是以前老同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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