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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神望着房顶,呼吸忽然顿住,蓦地反手攥紧了锁链:“别……”
片刻后,他咬紧了牙,另一只手推着贺兰破的肩:“我说你手指长,不是……要你做这个……”
贺兰破置若罔闻,继续自己方才的话:“种骨很痛,取骨更痛。兰达人崇尚杀戮,认为苦痛都要一起尝过,才算彻底不分彼此。祝神,我从没想过要让你种骨。取骨不算什么,我吃过的苦未必要你尝。可我总怕没体验过你的痛,便不能设身处地为你着想。”
“只是我不明白,”他的呼吸喷洒在祝神颈窝,那只套着皮革与戒指的手摸到祝神的脖子,以一种掐住的姿态,用虎口在祝神的喉结上下滑动,“梓泽也好,喜荣华也罢。我用沾洲叹,用刀,用血,用骨头,用尽一切去找你,怕的只是找不到你,或是找迟了你,因为我知道,你在等我。从来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我就好,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我不恨你,恨这个字不该用在你我之间。我恨我自己,是我不够强,不够好,才总是弄丢你,让你被他抓去,让你身不由己地等我。我总怕时至今日,自己还是无能到让你受苦。可你现在为了躲我,一声不吭地跑去找他,你把他当庇护,他让你依赖,让你倚靠——那我算什么?”
贺兰破在祝神颈侧抬头:“祝神,那我算什么?”
一语未了,贺兰破的手伸到下方,掐住祝神两侧大腿根部,毫不留情地挺身而入。
“不……”祝神不明就里,在他身下轻微挣扎,“啊——!”
他下意识抓住贺兰破的后颈,蜷紧了脚趾。重重帷幔因为床体的摇动翻摆起来,似有若无地拂过祝神悬空的脚背。
祝神绷紧小腹,一边断断续续地呻吟,一边仰着脖子想:“我莫名其妙被人干了。”
可是这个人似乎很厉害——各方面的厉害。
他的手很快在贺兰破的背上挂不住,绵软无力地垂到枕侧,带动锁链发出哗啦响声。
祝神随床晃动着,眼前雾气蒙蒙,一会儿失神,一会儿想起先前被贺兰破赛在枕头下的东西。他试着抬了抬手,正要摸过去看看,贺兰破的手便顺着他小臂游走到掌心,最后紧紧扣住祝神五指,狂风骤雨般撞散了祝神的思绪。
浑浑噩噩半个时辰,祝神的衣服散乱在手臂和腰上,贺兰破的汗水滴到他的锁骨,顺着前胸往下淌,祝神无力去擦,胡乱摸到对方腰际,又碰着那处箭伤。
祝神指尖抚摸着那片刺青,心想:这伤口和小鱼的一样。
再往下,摇摇晃晃间,摸着贺兰破另一处伤,祝神又想:这里好像缺根肋骨。
他在贺兰破身下痉挛,贺兰破却没有停的意思。
祝神用手抵着贺兰破的胸膛,耳朵嗡鸣着,摇了摇头:“别再做了,别做了。”
他别过脸喘息道:“我该吃药了。”
这话一出口,祝神先迟疑了一瞬,随即在心里困惑:吃药?吃什么药?
贺兰破倒像是没太大反应,拿薄毯盖了祝神的身体,便下床去到柜子前,不多时拿着一粒小药丸喂进祝神嘴里。
祝神含着药,困顿与不适消散大半。他一连呻吟几声,扭过头时撞见贺兰破手里还捏着一枚药丸,正垂头对着这东西若有所思。
再一眨眼,贺兰破已把药吃了进去。
祝神脱口道:“你不要吃。”
说完又愣了愣:为什么他不能吃?
正当祝神还想问这是什么药时,贺兰破俯身过来抱住了他。
祝神猝不及防,然而这回贺兰破的动作很轻,只用一条胳膊圈在他腰上,低垂着眼帘将下巴靠在他肩头:“没关系,祝神。没关系。”
他本能地搂住贺兰破,全然没注意对方另一只手已伸到了枕下。
祝神斟酌着,拍拍贺兰破的背,正打算开口问话,肋骨处便骤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闷哼一声,推开贺兰破往下看,一枚半指长的白骨钉子已顶入他的皮下。
“这……”祝神张嘴喘了口气,豆大的汗当即从额头落下来,再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也是一丝两气的喘哼。
贺兰把他扑倒在床,掌心覆在那枚钉子上,缓缓将其往里推:“祝神,忍一忍。”
祝神睁大眼,张合嘴唇,声音在牙齿间打架,除了含糊的呻吟外一个字也扯不清楚。
取骨要清醒时取,种骨也要清醒着种,这是兰达人所谓的苦乐皆共。
贺兰破挑着祝神吃了药的时候种骨,本想借着药效减轻几分痛苦,不想祝神的脸色还是一时白过一时。
等一根骨钉完全楔进祝神的身体,贺兰破往后一摸,祝神整个脊背都在打颤。
他蜷缩着,双手握住贺兰破双肩,指甲快掐进对方的肉里。
等缓过一时了,祝神一种手撑在后方,一只手攀住贺兰破的胳膊,弓着腰,看贺兰破将肋下种骨处溢出的血迹擦干后,他再伸手摸了摸——平滑的皮肤间只有那里是略粗糙的骨面的触感。
祝神往后一倒,瘫在床上,对着房顶大喘气,又捂着那根骨钉,终于问出自己从醒来起就想问的话:“小鱼呢?”
贺兰破正检查那地方是否在继续流血,听见祝神的话先是一怔,随即抬头。
祝神未闻应答,便又扬起脖子看向贺兰破:“天快亮了,小鱼得上学了——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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