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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着头,这种危险,可想而知。
祁三的气息有点急促:“当时我就问:‘四叔,为了什么?’四叔道:‘老三,别问,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只怕我一个人进去之后上不来!’我忙道:‘老五已经受了重伤,事情是姓林的生出来的,我们对得起他!’”
祁三道:“四叔十分固执,道:‘我非去不可,也只有你能帮我!’我只好道:‘好吧!这就去?’四叔点了点头,我去准备了一下,带了一大捆绳子。”
祁三的神情,又变得十分怪异,他顿了一顿才又道:“我和四叔,一起到了秋字号窖附近。经过喷窖之后,附近没有人到,极静,我和四叔一起上了窖顶,我燃着了两把火把,将绳子抖开,拴住了我和四叔的腰,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窖顶上,我在先,四叔在后,我们就从窖顶的洞中,缒了下去。”
祁三愈是说,神情愈是怪异,停顿的次数也愈多。他又道:“一缒进窖中,火把照耀,窖的下半部全是灰,灰平整得像是积雪一样。我在缒下来的时候,计算过绳子的长度,但还是算长了两尺,以致绳子一放尽,我和四叔两人的双腿,就陷进了积灰之中。这时,在火把的光芒照耀下,我和四叔两人,都不由自主,叫了起来,一叫,回声在窖中响起,激起了一阵灰雾。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在积灰之上,有一块木炭在,方方整整的一块,一小半埋在灰里,一大半露在积灰之上!”
我一怔,失声道:“就是现在这一块?”祁三道:“就是这一块。”我迅速地转着念,从祁三从头到尾的叙述之中,我绝对相信他讲的一切,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捏造事实,捏造到了如此生动,惊心动魄的地步。听到这里为止,我至少已经可以知道,这块木灰,真是十分特别。
首先,这块木灰,和一件神秘不可思议的意外有关。这件意外,我只知经过,而不知道它的内因。其次,在经过“喷窖”之后,也就是说,在经过炭窖的加热过程发生了意外之后,全窖的木料,应该全被烧成了灰烬,而不应该有一块木炭留下来的!
我望着祁三,祁三道:“我心中真是怪到了极点,在灰烬之中,怎么会有一块木炭?可是四叔在叫了一声之后,我看他的神情,却像是十分镇定,看来像是他早已知道在灰烬之上,会有一块木炭一样。他立时艰难地移动身子,移近木炭,将那块木炭,取在手中。一取到了木炭,他就道:‘老三,我们上去吧!’我忍不住问:‘四叔,你早知道秋字号窖里,还会有一块木炭?’”
祁三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我和白素,急不及待地问道:“四叔怎么回答?”祁三道:“四叔的回答,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后来我和弟兄参详过,但也没有人懂得他的话的意思。”
我催道:“他说了些什么?”祁三道:“四叔当时说道:‘不,我不知道会有一块炭,不过,我知道窖里一定有点东西,所以才要进窖来取。’”
祁三讲了之后,望着我,像是在询问我是不是知道四叔这句话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也不明白四叔这样讲是什么意思。我又向白素望去。
白素想了一想:“一定是四叔到句容县的时候,曾遇到一些什么事,使他知道在窖里有一点东西在,所以他一回来,就立即进窖去取。”
我道:“可是,炭在炭窖里,是自然的事”白素打断了我的话头,说道:“可是你别忘了,窖是出过事!”
我默然,没有再说什么。
祁三道:“我和四叔一起出了窖,四叔吩咐我,对谁也不要提起这件事,所以”他向边五望了一下,略有歉意地道:“老五也是到几年前才知道有这样一块木炭。以前知道的只有三个人,四叔、四婶和我。四叔特地做了一只极好的盒子,来放这块木炭,一直由四婶保管着。我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但是一定极重要。”
我道:“你怎么知道?”祁三道:“在我们逼得要离开家乡之后,四叔并没有走,只叫我和老五两人,陪四婶来。四婶当然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可是在分手时,四叔特地将我拉到一边:‘老三,四婶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可是你要记得,到了外地,如果有意外,什么都可以失,惟独是那块炭,一定不能失!’”
祁三的解释已经够明白,四叔这样吩咐,那当然可以使任何人知道,这块木炭有极重要的价值!
祁三道:“至于四叔又曾吩咐四婶,这块木炭可以换同样大小的金子,我当然并不知道,一定是四叔另外吩咐四婶的!”
我捧起了盒中的木炭来,向着亮光,转动着,看着。
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块木炭,实实在在,是一块普通的木炭,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白素比我细心些,她问:“三叔,你说过,在炭帮,知道有这块木炭的,只有三个人,是不是在炭帮之外,另外还有人知道呢?”祁三道:“当然有人知道!”
我不知道祁三何以讲得这样肯定,祁三已经道:“我们来这里之后,四婶造了这座房子,买了
这幅地。带出来的值钱东西不少,可是坐吃山空,消耗又大,陆续出来的人,四婶和四叔一样,都加以照顾,渐渐地,钱用完了,一些珠宝、古董也贾完了,四婶才找我和老五商量,取出了这块木炭,并且将四叔对她讲过的话,转述出来。”
边五道:“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块木炭。我一听,炭可以换金子,已经不信,三哥和我讲了这块炭的来源,四婶道:‘四叔吩咐我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以出让这块木炭,可是要同样体积的黄金。’我和三哥一商量,不妨在报上登一段广告。”
边五在说的,自然是他们第一次登广告要出让木炭的事,那时我可能在外地,所以未曾注意到曾有过这样的事。
他们第一次刊登了广告之后,当然真有人和他们接洽过,不然,就不会有“价格照前议”这样的句子,出现在第二次广告之中了!
我欠了欠身子,问道:“广告登出了之后,和你们接头的是什么人?”边五道:“广告一连登了三天,完全没有反应,我和三哥,心里都有点嘀咕,我对三哥说:‘四婶别是记错了吧!天下哪有炭和黄金,都可以用大小来计算的?’
三哥道:‘不会的,四婶对这种事,一直十分细心。帮中多少琐碎的事,四婶整理得清清楚楚,何况这样的大事!再等两天,看看情形怎样!’”
祁三吸了一口气:“当时我对老五说再等两天,其实我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又过了两天之后,我们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是”祁三说到这里,向边五望了过去,边五立时道:“电话是我听的。打电话来的那个人,自称姓林,说是对我们登的那段出让木炭的广告,十分有兴趣,要来见我们。我当时就回答他道:‘你来见我们没有用,你是不是肯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人在电话里道:‘当然愿意,不过还有点事,要见面再谈。’在我和那人讲电话之际,三哥走过来,我叫那人暂时等一等,就和三哥商量了起来。”
祁三接着道:“老五向我说了那人的要求,我一想,那不成问题,那个人说他立刻就来见我们。”
祁三透了一口气,又道:“放下电话之后,我和老五一起去告诉四婶,四婶听了,很是感慨,对我们道:‘我也不知道一块炭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四叔将这块炭交给我的时候,讲得这样郑重,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真有人要,我们又等钱用,也只好’四婶讲到这里,难过得说不下去,我们想起过去的日子,也着实感叹了一阵。”
边五接着道:“那时,还不如现在这样艰难,还有几个人跟着我们,做点杂务,所以,那个人来的时候,并不是我和三哥迎进来的。”
边五这样说,目的自然是想我们了解当日他们和那个姓林的见面情形,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边五又道:“我和三哥一直陪着四婶在谈些过去的事,直到楼下有人叫,说是客人来了,我和三哥才一起下楼来,客人在小客厅,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我和三哥才一进来,只看到那人的背影,就呆住了!”
边五说到这里,他半边脸上的面肉,不住抽搐着,神情变得更诧异可怕,祁三的神情也显得异样,他们静了片刻,祁三才通:“我和老五一进来,那人”他向一角指了指“就站在那里,背对着门口,在看墙上的一幅画那时,墙上还有不少字画挂着,不像现在那样。那人的衣着普通,我和老五一见到他的背影,就着实吓了一跳!”
我还有点不明白,问道:“一个人的背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白素比我聪明,她道:“我想,这个人的背影,一定和若干年前,找上炭帮来生事的那位林子渊先生,十分相似?”祁三连声道:“是!是!”白素又道:“这个人也姓林,他和那个林子渊,有什么关系?”祁三和边五都现出佩服的神色来,祁三道:“白大小姐,你听下去,自然会知道。”
白素点了点头,不再插口,我也没有说什么,祁三又道:“我和老五两人,怔了一怔,那人已转过身来,当他转过身来时,我和老五更是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好,这个人这个站在我们面前的人,活脱就是当年的林子渊,连年纪也差不多,除了衣服打扮不同,简直就是他!”
祁三讲到这里,不由自主喘着气,向边五望去,像是要征求边五的同意。边五点着头:“真是像极了,我当时一见他,就失声道:‘原来你没有死在炭窖里!’
那人呆了一呆,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立即知道自己弄错了,因为就算林子渊没有死,也不会那么年轻,所以我忙道:‘你愿意用同大小的黄金来换我们那块木炭?’这样问了一句,总算将我第一句话,遮掩了过去!”
祁三接着道:“那人看来,倒很爽快,他道:‘我叫林伯骏,看到了你们的广告,特地从南洋赶回来。我在南洋做生意,请问,我是不是可以看看那块木炭?’
这是一个相当合理的要求,我们当然不能拒绝,我向老五摆了摆手,老五上去,向四婶要那块木炭,我就陪着他,一起坐下来。”
祁三说到这里,伸手在自己的脸上,重重抚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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