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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本就是南临金字塔尖的家族,再加上江停时接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完全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存在,新年这些天,来拜访的人比肩继踵,礼物几乎要填满整座庄园。
陈淮也因此失去了自由行动的权利,与他和母亲毫不相干的热闹氛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们见不得人的身份。
门外烟花漫天,陈淮依稀听到楼下肆意自由的笑声,宋清念坐在他身边,自然也听得清楚。
江恒喜欢安静又懂事的女人,所以宋清念戒掉了几十年都戒不掉的烟,戴着经他挑选过的珠宝首饰,甚至连身上的香水都是江恒喜欢的味道。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放下手上的茶杯,眉毛很轻地皱起,却没什么反应,和颜悦色地给房间的每个佣人包了红包,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事,”宋清念善解人意地说,“你们先出去吧。”
早受够了四楼的冷寂氛围,佣人们没有推辞,喜气洋洋地接了红包,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门关上的下一刻,宋清念脸上的笑容猛地消失,她堪称粗鲁地将刚才的茶杯扔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我真是受够了,”确定人已经离开,宋清念开始肆无忌惮地向陈淮发泄,“这样喜庆的日子,我们却要像过街的老鼠一样躲在这个家里!”
陈淮垂下眼,宋清念这样快的转变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碎片。
碎片被扔进垃圾桶,陈淮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才轻声哄道:“妈,您不是一直想去冰岛看看吗,我定明天的机票,带您一起去,好不好?”
宋清念拧起眉来,看起来丝毫不认可他的提议:“从一个地方躲到另一个有什么用?我既然能住进江家,就绝对不会随意给别人把我赶出去的机会!”
“??”
陈淮叹了口气,他知道宋清念要强又执拗的性子,他如果再劝下去,只会激化两人的矛盾。
宋清念的情绪却逐渐激动,她感到愤恨不平,可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去拉陈淮的手,像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清清,所以你一定要争气,妈妈不想以后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你也不想,对吗?”
“我知道,”宋清念这样的叮嘱对陈淮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他点点头,安抚她的情绪,“毕业后我就去工作,不会再让您受苦。”
“你一个穷学生,就算学习再好,也赚不了多少钱的。”
宋清念语气里带了些瞧不起的意味,她接触的有钱人太多,自然不会将陈淮那些钱放在眼里。
她的目光落在陈淮那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蛋上,几乎结合了她和他父亲的所有优点,从小到大,宋清念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夸赞过陈淮出众的外貌。
她伸出手,十分慈爱地摸了摸陈淮的脸颊,脸上又挂上了温柔的笑:“我们清清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很受欢迎。”
陈淮眉心挑了挑,他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宋清念压低了声音,像是建议一般说道:“妈妈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的孩子都很不错,你去见见,好不好?”
陈淮猛地握住了宋清念的手腕,他难得有些失控地冲她发了火:“妈,您到底在想什么!”
宋清念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奇怪地看着陈淮:“怎么了?那些孩子又优秀又有钱,妈妈又不会骗你。”
陈淮只觉得呼吸都变沉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心脏坠坠地发痛。
从小到大,宋清念对他不够关心,也不够爱,可她却始终没有抛弃陈淮这个会让她在那些有钱人心中减分的拖油瓶。
陈淮不想再去纠结她到底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儿子,还是为了她不确定的未来,但无论宋清念怎样对待自己,陈淮都做不到恨她。
可他从前只想着宋清念爱钱,自己可以努力给她,可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存着这种心思。
他将宋清念的手拿开,深呼吸了几下,才忍住没说出什么重话。
陈淮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手心死死地握成拳,没有再管宋清念在身后的喋喋不休。
“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留下这句话,陈淮很快地关上了门,里面的声音被彻底隔绝,他只觉得双腿都变得沉重,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他靠上前面的扶手,低着头,脑袋很尖锐地开始发痛。
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觉得耳鸣声小了些,可这个地方他已经待不下去,宋清念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不断环绕。
今晚宴会人多,江恒应该没功夫管他,陈淮打算今晚去找陆鸣延。
前厅人多,为了避人耳目,陈淮只能从后院绕出去,可惜到了一楼的阳台,他依然看见了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
幸好一楼阳台没多高,陈淮手长脚长,顺着栏杆跳了下去,正落在寥寥无人的花园。
他低头拍了拍沾上灰尘的手,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笑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淮顿了下,下意识蹙起眉,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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