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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从江停时身边逃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疑心重,又太聪明,陈淮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里都仿佛无处遁形,单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毫无觉察地离开。
可江停时几乎已经将陈淮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掌握得透彻,更何况这时将任何一个朋友卷进来都是最愚蠢的行为。
所以陈淮需要一个与自己关系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是恶劣的人帮助自己,这样才不会被江停时怀疑。
这个人不能太聪明,并且陈淮手上要有可以和他作为交换条件的东西,以此来说动他帮自己办事。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自从江寻易出国后,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江停时说到做到,他确实再没有见过江寻易。
出了上次的事,陈淮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可眼下的情况,似乎只有他一个合适的人选,不仅有权利和背景帮自己离开,陈淮手上还有引诱他上钩的筹码。
他将手里的东西封口,想起那晚故意进江停时书房时的场景。
或许是觉得陈淮没有任何威胁能力,又或许是因为陈淮主动的示好,江停时并没有防着他,也因此给了他机会。
生日宴当天,江停时吩咐司机将他接去江家老宅。
一个多月没见,这里依旧庄严肃穆,过于华丽的装饰中弥漫着怪异的氛围,好在宾客众多,掩去了庄园原本的冷清。
陈淮刚到,江停时那边就收到了司机发来的照片,他垂下眼,不着痕迹地将男生的侧影放大,看了几秒才按下熄屏键。
江恒坐在他的对面,茶杯中升腾起的雾气让他们无法看清对方的神色,江恒的手端着杯子悬在半空中,片刻没有动弹。
而江停时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递过来的茶杯,并没有伸手接过。
父子俩就这样沉默地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江恒才终于将手收回。
下一秒,伴随着啪地一声,手中的瓷杯被他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江停时,”虽然已经年近六十,可男人的声音依旧威严有力,“我听说你最近在江氏总部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啊。”
面前的人眉眼处和他有几分相似,让江恒忍不住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可似乎又比他那时更锋利,坐在他面前时,周身气质丝毫不输如今的江恒。
江恒从前最欣赏江停时身上这股锐利精明的气息,因为他需要一个能替自己接手公司的继承人。
可现在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江恒恍然想起,他和江停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传统父子关系。
——江停时恨他。
江恒不是家里的唯一一个儿子,作为夹在中间的老二,他上不如年长懂事的哥哥,下不如会卖乖讨巧的弟弟,江恒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得到父亲的青睐。
为了尽早生下江家的长孙,江恒和白娩在毫无感情的基础上生下了江停时。
江恒不关心他,白娩恨他夺走了自己的自由人生,所以江停时不是爱的产物,只不过是家族斗争的一个牺牲品。
而或许是这样的家庭环境使然,江恒也逐渐发现了江停时的异常。
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江停时从小就冷漠孤僻,厌恶身边的每一个想来示好的人,他认为他们都很蠢。
但最明显的,江恒发现江停时似乎对自己的东西都有着极端的掌控欲和侵占欲,他讨厌别人碰他的任何东西。
一旦他的东西被别人沾染过,无论江停时曾经有多么宝贵这样东西,最后都会被他烧成灰烬。
而碰他东西的人则会落个更惨的下场。
但江恒那时没有在意,甚至就连听说他让一个小孩差点丢去半条命的消息都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平静地吩咐下去,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坏了江家的名声。
江停时聪明,有能力,是他最合适的继承人,所以江恒不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人,他只需要负责为江停时收拾干净残局。
可如今,尖锐的利刃终于指向了他。
听见江恒的话,江停时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神情,他只是讽刺地笑了一声:“您的消息倒是灵通。”
“我以为您放在我身边的那几条狗都被清扫干净了呢,”江停时的视线从那些碎裂的瓷片上扫过,语气漫不经心,“可惜还是有漏网之鱼。”
江恒气得青筋暴起,他用力拍了下桌子,试图在江停时面前找回父亲的威严:“江停时,你别忘了,现在股份还在我手里,我是年纪大了,可不代表如今的江氏已经是你说了算!”
江停时目光冷静地与他对视:“如果您的地位真的不可撼动,又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父亲,”江停时刻意将这两个字咬得极重,“您好像在害怕。”
“江停时!”
江恒猛地站起身,他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两人之间那点微弱的亲情终于被完全撕开,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江恒的音调抬高,“连宋清念都是你故意送到我眼前的吧,就是为了让你的陈淮进门!”
男人始终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波澜,他抬起头,漆黑的眼死死盯着江恒,语气也变得低沉下来:“你想做什么?”
江恒冷笑一声:“怎么,你敢把人关起来,还怕我对他做什么吗?”
尽管厌恶自己冷漠虚伪的父亲,可江停时终究还是带上了他的影子,他比谁都清楚江恒那些下作又阴险的手段。
砰地一声,江恒的衣领被人猛地揪起,后背紧紧压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江停时难得在他面前显露出这样激烈的情绪。
“江恒,我警告你,”江停时扼住他的咽喉,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别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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