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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早已猜到乔长生的心思,贺归之面上虽然还是带笑,语气中却倏而多了几分不由分说的意味。
“长生,你身子不好,在外面行走是很辛苦的,来儒宗已经是父亲的让步。江湖险恶,不要任性。”
不要任性。
这几个字像是柔和的春风,在乔长生向前的道路上缚住他的手足,温柔地阻拦住他。
乔长生藏在袖中的手收紧了,似乎在挣扎些什麽,最终缓缓松开。
他往後退了半步,朝贺归之拱手长拜:“兄长一路保重。”
**
後面一直等着的儒宗送行衆人得到啓程的信号,纷纷上前送行,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最前边的是孔成玉,她唇角含笑,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些应酬的话,贺归之一一回应,不失礼数。
一旁,石流玉手持一份清单,与日月山庄的侍卫确认这些天在儒宗并没有什麽遗漏的东西。
这场宾主相宜已唱到尾声,气氛融洽。魏危的目光在贺归之脸上停留,忽然出声,声音清冷:“贺公子。”
“……”
贺归之闻言,微微一怔。
他并不认识魏危,见她突然开口,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异样,仍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魏危面色平静,开口说了一句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的百越语。
贺归之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他瞥见魏危佩戴的腰牌与孔成玉是一样的,下意识以为魏危是孔氏的人,不由看向面前孔成玉,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不知这位是……”
乔长生是在场唯一知道魏危真实身份的人。
魏危的话他虽然不曾听懂,但是大约知道她说的是百越话,他生怕魏危百越巫祝的身份暴露,刚刚想上前圆场,就听见魏危声音骤然一转,换做中原雅言。
“我以乌桓言祝公子一路顺风。”
她的语气平静如水,睁着眼睛骗人的样子颇得陆临渊真传。
孔成玉:“……”
孔成玉吐气。
她终于知道陆临渊先前要她今天“照顾”一下魏危是什麽意思了。
合着是要她收拾烂摊子啊。
孔成玉薄唇抿成一线,顶着那张冷峻清冷令人信服的脸开口:“儒宗不拘一格纳人才,这位姑娘出身乌桓慕容,常常按照她故乡风俗祝人一路平安。”
乔长生也在旁边应声:“慕容族确实有此风俗。”
乌桓原身异族,有些稀奇古怪的风俗也不奇怪。
贺归之:有点奇怪,但是信了。
“慕容氏……”
贺归之闻言面色有一瞬的古怪,眉梢微微上挑。
乌桓慕容氏归顺祯朝後,原先的领土改名桐州,风俗习惯也逐渐向中原靠拢,改虫书不用,如今乌桓人和中原人几乎融为一体。
这年头还会说乌桓话的比百越语的还要少见。
贺归之朝魏危点头致意,一眨眼的功夫,在场之人只有魏危一人注意到贺归之眼中一闪而过的嗤笑。
“多谢儒宗好意。”
“……”
儒宗人对外都穿同一条裤子,在场唯一应该和贺归之穿一条裤子的乔长生还胳膊肘拼命往外拐。
这番贺归之被骗得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冤。
贺归之勒住缰绳,踏着上马石踩上马镫,身形一轻,稳稳落在马背上。
马匹原地环圈半步,蹄声清脆,贺归之折起马鞭,朝身後诸位抱拳。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後会有期。”
乔长生立在最前边,身影与贺归之的叠在一起。
大约是到了夏天,乔长生愈发瘦了些,风刮起来的时候鼓起长袖,露出一截细长的手腕,好像随时都要乘风而去的样子。
他望着贺归之离去的背影,久久伫立在原地。
後面的孔成玉压低声音,侧过头露出半张清冷的侧脸,微微蹙眉:“你刚刚试探了贺归之什麽?你怀疑他?”
魏危一开口,孔成玉就明白她在这里是为了什麽了。
孔成玉虽然觉得这个来自日月山庄的公子行事确实有些奇怪,但还没到生疑的地步。
魏危目光驻留在日月山庄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淡淡开口。
“是我和陆临渊都有些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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