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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白星:“……”
三人悄然退出人群,拐入一条僻静的小路。
魏危早有所料:“这画的还不如乔长生那副钟馗捉鬼图,中原靠画像真的能抓到人吗?”
满大街的通缉犯和牛头马面长着同一张脸。
燕白星咬牙切齿,磨刀霍霍:“我要杀了那个画师……”
楚凤声却是皱眉思索了片刻,开口时语速很缓,带着几分试探:“巫祝身份暴露的时机很是蹊跷,能在荥阳被通缉,起码半月前就已经暴露。我听说孔成玉与陆临渊被称作儒宗双壁,应该有些私交。如此,是不是陆临渊他——”
“不会的。”
碎金般的光影落在魏危半垂的眼睫中,她的声音平淡而肯定。
“他不会这样做。”
楚凤声望着魏危怔了片刻,继而笑着摇了摇头:“实在是让巫祝笑话了,我与澹台月虚情假意多了,这才以己度人,妄自揣测。”
她声音一转,轻飘飘开口,似是幽幽叹息。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巫祝。”
“……”
“楚凤声。”魏危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但我信任陆临渊。”
普通的信任合乎道理,但魏危这样的信任却建在感情之上。
楚凤声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巫祝,一入中原如进龙潭虎xue,何况我们要去的是青城儒宗。我确实对儒宗没有多少了解,对此一点信任也无。”
“我与燕白星既敢跟巫祝,自然置生死于度外,一切听从巫祝派遣。但此番若您的身份被人认出,强龙不压地头蛇,恐怕……”
楚凤声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一直按着腰间金鞭。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言已足够清晰。她跟着魏危来中原,不比没心没肺的燕白星,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出什麽纰漏。
魏危低头看了一眼楚凤声按在金鞭上的手,目光平静如水:“你应该猜到,我来中原不止是为了陆临渊。”
楚凤声垂眸:“是。”
半月前,燕白星因为魏危那句“我要见陆临渊”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楚凤声却敏锐意识到此番魏危此行除了那位儒宗弟子之外恐怕另有打算,立刻躬身回应。
魏危:“若无把握,我不会叫你们跟着我冒险。何况我去儒宗,第一个要见的也不是陆临渊。”
楚凤声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她听见魏危接着开口。
“儒宗恐怕出事了,到了青城,你与燕白星在儒宗山门之外等我。”
楚凤声连忙问:“巫祝要见谁……”
魏危的目光越过楚凤声,望向远处那熙攘的人群。
“孔成玉。”
**
儒宗,无悔崖。
崖壁湿滑,颤颤巍巍的枝叶在夜风中颤动,远远望如弯曲扭动的蛇影,鳞片般的叶片折射着最後一线天光。
若有人从无悔崖下仰望儒宗山门,壁立千仞无依倚,尽头只有浓郁鸭青色的天际,一只失群的倦鸟飞过。
儒宗三十二峰,从前陆临渊所居住的就是其中的坐忘一峰,正连着青城山的无悔崖。
欲叩儒道门,先登圣贤梯。儒宗已封闭山门一月多,走正门而不惊扰儒宗弟子自然是绝无可能的。对魏危来说,此情此景,居然与一年多前的时候重合。
她看向山门,手掌贴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是夜,重登无悔崖。
外面天色已暗下,暮色如墨汁浸透儒宗,夜影浮动中只有几簇灯火飘忽。
眼前烛火已燃至末端,石流玉坐在无悔崖边的八角凉亭中。他双眸低垂,擦拭着一把秀气的长剑,长剑在月色中流转着华光,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庞。
去年盛夏,桐树绿荫如云,魏危与陆临渊曾经坐在这里遥望青城山水,喝着冰凉的牛乳茶。阳光燥热,偶有微风袭来,带来儒宗弟子的欢声笑语。
然而此时此刻,无悔崖上只有石流玉一人孤零零的身影,蝉鸣悲鸣。
蓦地,他听清一声响动,不是风动,不是叶落。
他手中的动作一顿。
“……”
“你听见了有人过来,却没有跑。”
从浓深的夜色中走出一位少年。
不知何时出现的魏危在石流玉面前站定,淡淡开口。
“你应当知道我是百越的巫祝。”
石流玉听见魏危的声音,竟然微微一愣,望向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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