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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上马,尹姿抽马一鞭,马儿立即哒哒朝前跑,转角时尹姿侧头去看,院门外面三人只剩一人。
那道小小的人影一如上回送行,要看着她消失街角才肯进屋。
这孩子真是执拗的很。
尹姿不得不再次感慨:我那迷人又英俊的老祖宗从小就是犟驴子脾气,认定的事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难怪将来他能统一中原。
古往今来,能成大业的君主,骨子里都有一种共同特质:一旦下定决心就一往无前。
*
风尘仆仆赶到即墨,尹姿把住宿安顿好,立即抱着装金的匣子去了田氏兑社。
“小二哥,我来了。”尹姿伸出脖子笑眯眯对柜台後低头拨算盘珠的田冬打招呼。
田冬擡起脑袋,嘴角霎时裂出一道灿烂的笑纹:“尹公子,您可算来了,快,雅室请。”
尹姿拍了拍手中的匣子:“小二哥能先帮我把金兑了不?早点拿着即墨刀,我好早点去买盐。”
田冬绕出柜台,喜笑颜开道:“大先生早给尹公子办妥了,盐就堆放在田氏盐库里。”
“什麽?”尹姿惊愕,不可置信道,“大先生帮我把盐都买齐了?”
田冬点点头:“齐了齐了。”末了兴奋地补充,“八十车精粗盐,五十车精盐,一共一百三十车。”
尹姿更震惊了,忙说:“可我的钱不够买这麽多盐,大先生估错了。”
“没错的。”田冬弯腰手一比,噙着笑,“尹公子雅室请吧,大先生一直在里面等您来呢。”
走进雅室,时隔大半年,尹姿对里面的摆设依然感到熟悉亲切。
“晚辈见过大先生。”
“贵客终于到了。”品菽放下账册站起身行礼道,“尹先生别来无恙乎?”
尹姿还礼,躬身道:“托仲公子和大先生福,晚辈盐店生意很兴隆。”
品菽捋须笑吟吟:“老夫都听说了,尹公子在邯郸奇思妙想不断,不是满赠活动,就是……”忽然忘了那个词,“噢对,叫联名活动。”
尹姿没料到自己干的事传了这麽远,大有一种“坏事传千里”的感觉,羞涩笑道:“大先生谬赞,晚辈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说完转移话题,切回正题:“方才听田冬讲,大先生帮晚辈提前备了一百三十车盐,晚辈甚是感念大先生照拂,只是……”挤出一抹囊中羞涩的笑,“晚辈没那麽多钱。”
想想,尹姿又认真交底:“晚辈的钱至多买六十车精粗盐,三十车精盐。”
品菽赞赏尹姿的坦诚,笑着接过话也如实说道:“按目下兑率和盐价看,尹公子怀里那个匣子里装的卢金的确买不到一百三十车盐。”
如此尹姿更茫然了:“那为何……”
品菽温声答复:“一百三十车盐,是我家老东主亲自交代下来的,尹公子要是有疑问可当面向老东主询问。”
尹姿一惊,忙问:“田老东主也在即墨?”
品菽摇头:“老东主在临淄主宅。”随即传话,“老东主想请尹先生去家里做客,马车都备好了。”
“啊?”尹姿怔愣,忽然涨红脸为难起来,“不瞒大先生,晚辈没准备见面礼,可……可以改下次麽,下次等晚辈把礼物准备好再登门拜访。”
品菽慈和笑出声:“尹先生您太见外了。”接着补了句,“我家仲公子早料到您会是这个反应,特意让老夫给公子带句话——田氏待尹先生如友非客,既是友人就当回家一般自在。”
闻此言,尹姿讪讪一笑,追问:“仲公子也在临淄麽?”
“是。”品菽点头,“原本仲公子想亲自接尹先生回家,可在即墨等了您七日,您一直没到,家里又有急事仲公子只好先回了。”末了补充,“前日刚走的。”
尹姿想到那闷罐子百忙之中还特意来接自己,心中顾忌顿时也不理了,点点头:“那晚辈这就去临淄。”
品菽温馨提示:“路上不方便携金,尹先生可把金存在小店,时日不限。”
这句话勾起尹姿当初在田氏兑社赖皮要人家勇开先河丶搞“金融创新”接纳她在店里存金的往事,顿时尴尬地搔搔头,道歉道:“当初晚辈给大先生添麻烦了。”
“什麽添麻烦,这叫不打不相识。”品菽慈祥接过话,须臾又改正措辞,“也不能算‘打’,尹先生和田氏相处从头到尾都很愉快,尤其我家仲公子对先生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尹姿听着这个词暗自腹诽:田骁心里头说不定不这麽认为,毕竟我先让他寒病加重,再让他带病游走海滨各盐场做说客,又逼惜言的他在盐户面前说了很多话,应该……我给他留的初印象不很好吧。
*
马不停蹄路上行了一整个白天,黄昏时分终于抵达临淄田府大院。
车夫下马对门房小厮交代两句,门房小厮立即躬身请尹姿和皮厘随他进府。
“仲公子在家吗?”尹姿先问田骁下落。
“不在。”门房小厮恭声回话,“仲公子今儿去公子炽府上了,得晚些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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