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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又成了只缭绕着浅浅雾气的模样了。
自今日子时起,余家人便再没歇过。
生怕扰了余昀的觉,她们便只聚在主院,聊了些什么也并不知晓。待余昀寅时起来,便只见到了爹娘、姐姐们通红的双眼,四姐哭得最狠,眼睛肿得多高一个。
“昀儿,自有了你,我便无时无刻不思考着你出嫁时的模样,想着要刁难你那妻主一些,叫她知晓对你好。”
“可千想万想,娘是没料到今天的。”
余大人红着眼,抖着手,却只抚了抚他的发丝:“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便写信告诉娘,娘为你做主。”
如同幼时对他说的每一句“娘为你做主”。
可这一次,他在宫中若真遇到了事,又如何叫娘为他做主呢?
余昀也红了眼,他抽了抽鼻子,昂着头,叫那下人将妆画得更细致些:“往后,便是我为你们做主了。”
“娘,爹,二姐、三姐、四姐,往后你们若在官场被刁难了,便与我写信,我和陛下吹枕边风,不叫你们吃亏。”
余四小姐气笑了,想要打他一把,落下时却又轻得很:“没轻没重的,你是弟弟,哪里要你帮我们的份儿?”
相比之下,余二小姐反倒是最冷静的,她只微微红了眼,叮嘱道:“少言、寡语,最次不过关起宫过自己的日子。”
见余昀没放在心上,余二小姐顿了顿,道:“哪个女子不喜欢乖巧的男子?你若做到这些,何愁没有盛宠?”
“我与四妹不同,我马上是要有闺女的,到时候你这当小舅舅的,可得加把劲儿,叫我女儿沾沾光。”
余昀自然立刻承诺,又许下了一大堆东西,叫其他人看得好笑,又担忧、又不舍,只最终却仍到了分别的时刻。
为了低调行事,余家人自不可能将余昀送到宫中,余大人本想派余四小姐将人送到宫门口,却也被余昀拒了。
因此,一家人便在余府外做着最后的道别。
而即将启程前,一直沉默着的余正君总算开了口,他定定地看着余昀。
“昀儿,为父不如你娘有才学,可我只知道一件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世人皆说我出嫁四年生了三女,可实际上,是四年零十个月。嫁来一年后,方才有你大姐,因我在那一年将身子养的好,之后再生你二姐、三姐时便顺当许多。”
最终,深深的注视着自己的小儿子,余正君叹息一声。
“大抵,你也继承了我这体质。”
此刻的余昀尚不以为意。
坐上轿子后,他一时想着府中的爹娘姐姐们,一时想起自己过往种种不孝之举,一时又觉得,此生不必尽孝,来世给爹娘们当牛做马便是。
此生,他要做她的郎君,他要留在深宫,他要时时刻刻、每时每刻都在她的身旁。
.......
那过往全京城最不羁的余家小公子,竟有甘愿成为囚笼中一只雀儿的一天。
*
按理说,男子该于黄昏时刻出嫁,如此方才称为“昏礼”。
可整个后宫也就一个君后配有个婚礼,其余哪位不是选秀入宫?既如此,便也不必有那许多的讲究。
余家人也不愿儿子未进宫便树敌,见余昀催着早些入宫,便也顺水推舟同意了下来。
这舟推的,福太贵君也甚为满意。
双喜公公亲自过来迎接,阵仗很大,可没瞧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到底叫余昀情绪低落了几分。
双喜公公多精的人呢?也不点明,只笑着道:“余公子,你既入宫,便也可称福太贵君为一声父亲。那么坤宁宫,便是你的娘家。”
这话说得妥帖,余昀一时心底又欢喜起来,便听双喜公公继续道:“你年纪小,将将及笄,到底委屈了些,福太贵君便觉着,你不妨先在坤宁宫呆着,待到黄昏时刻,便可乘那红轿前往乾清宫。”
“如此,既是侍寝,亦是出嫁。”
既是侍寝,亦是出嫁。
对于余昀这样满脑子都是陛下的人来说,这话动听极了,叫他看双喜公公也顺眼许多,再无微词,便这么顺当当地去了坤宁宫。
与福太贵君自是一番父慈子孝不提。
福太贵君与余昀讲了许多陛下幼时趣事,还有些小爱好,待到下午,便又有那内务府的公公过来教他规矩。
黄昏时厚厚的晚霞挂在天边时,那顶红轿,便自坤宁宫去往乾清宫了。
“哀家的确喜欢你这孩子,可这位份,却是陛下来定的。怎么定,便看你如何侍寝的了。”
福太贵君的话似在耳畔回响,余昀下午也卯足了劲儿学。可真正瞧见那人时,却仍旧难免呆滞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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