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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总算做了件好事,谁知竟是张空口馅饼!不如不吃!”
辛言忱翻了页书:“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必庸人自扰?”
冬鱼虽不识字,却也觉得主子这话说得很有几分文化,便消了那点芥蒂,嘀咕着陛下何时翻主子的牌子。
“再不来,那绿头牌上怕是都落了灰尘呢。”
语气心疼极了,瞧那样子,冬鱼是恨不得跑到乾清宫,将自家主子的绿头牌擦得干干净净,叫陛下一眼能看见才好呢!
辛言忱但笑不言。
忽的想起什么,看向一旁:“秋鱼,你从库房里取些绸缎、金银,等会儿取医书时,顺道去明桂宫探望一下春卷。”
顿了顿,他摇头轻叹:“到底是可惜了。”
那样的性子,的确在宫中难以生存。只是......往日里接触少,竟没发现荀生身旁的下人是这么个性子,倒是烈得很。
秋鱼回过神来,忽然便道:“主子,库房里的东西不多了。”
侍君每月虽有月例、衣食无忧,却也需要时常打点。除了自娘家带的银钱外,另一项收入大头便是陛下的赏赐了。
辛言忱至今仍未侍寝,自是没什么赏赐的。这延珍宫的库房便像那漏了水的大缸,只有往外倒的,总有变干的一天。
话虽如此,只是......
“你也不是小气的性子,怎的关心起这些了?”辛言忱笑问了一句。
秋鱼一怔。
提起这话,实是为了催主子争宠。若主子都无法接近陛下,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又该等到何年何月?
显然主子误会了他的话。
可这误会,也叫他那听见去不成荣臻宫后烦躁的心情冷静了几分,便垂眸带着几分羞赧道:“秋鱼是俗人,眼底便也尽是些黄白之物了。”
“生在这凡尘,谁不是俗人?”那笑得温雅的辛贵人举起手中的书,指骨分明如玉,“区别不过是,你喜欢银钱,而我喜欢银钱买来的几张纸罢了。”
冬鱼跟着凑趣:“那奴才喜欢的,是银钱换来的华服与美食,奴才就要当个快活的俗人!”
秋鱼自也跟着笑了起来。
心底却难免想着,既都为俗人,为何有的俗人只需轻轻松松被人伺候,有的却连明天都不一定见到?
说什么芸芸众生平等,这些话啊,都是那没吃过苦的人说的。
*
酉时一刻,秋鱼取到了医书。
前些天给臻公子施针的御医今儿休沐,好在报明来处后,便有小童搬出厚厚一摞医书。
“余太医早已吩咐,若延珍宫的人来了,便将书拿出。”那小童笑得讨喜,多的却也不说。
秋鱼道了谢,捧着书,慢慢地朝着明桂宫走去。
医术上浸着些药香,并不浓烈,也是恰在鼻下才能闻到,秋鱼闻着这香,想到一些事,非但没有静心,只觉得心底更焦躁了,像一团火般烧得他格外不安宁。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
起初见臻公子提出助主子得宠,惊喜之余,秋鱼曾以为最难的在于主子同意。谁知现在主子同意了,那臻公子竟反悔了!?
秋鱼左思右想,仍不觉得臻公子是在戏弄主子,莫非真是因为死了人、不吉利才暂缓搬宫?
可那只是说辞而已,若真想帮主子得宠,何时迁宫又有什么所谓?便是兄弟二人一起伺候陛下也无不可。
秋鱼胡思乱想着,一时气那臻公子出尔反尔、气主子的不争不抢,一时想起自己的前程又难免万般忧虑。
不知不觉间,他竟在一条宫道的岔路口走歪了。
待他回过神来,天色昏暗,宫道寂静,远处竟隐约传来窸窸窣窣声,没的有些渗人。
几乎瞬间,秋鱼心底的那把火便凉了下来。
并非害怕鬼神,在这宫中,人远比鬼可怕,此番这情形又像极了那些阴私事儿。
秋鱼清楚地知道,有些事不该知道,有些秘密,发现了只会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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