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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过去,彩笺差不多都备齐了,延珍宫众人也有些神思不属起来。
几人都知晓,宫中还未曾侍寝的,便只有他们主子以及那承渝宫的许贵人了。
许贵人礼佛多年,明显也无意争宠.....不提那么多,总归今晚翻的牌子,大约便是在两人之间选出了。
冬鱼对裘荀生的印象不太好,他想,那臻公子的位份连跳三级,想来极为受宠,总不会今晚还是他吧?
他心底一边着急,一边又想,若真如此倒也好,起码主子也能看清那臻公子的真面目,省的以后还乐颠颠地给旁人做嫁衣。
辛言忱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他忍不住想,若他是女帝,大约心情会不大好。毕竟每天和谁睡,都被那么多人盯着,实在是不自在得很。
酉时一过,翻的牌子出了结果,竟是林侧君。
乍听之下惊讶,细想却又觉得理应如此。毕竟那可是林侧君,以外室之子的身份,从伺候笔墨的良人变成正四品侧君,圣宠少了才不正常。
若是这宫中谁能压一压臻公子的风头,大约便是林侧君了。
各宫众人等着看热闹,毕竟那臻公子连晋三级,按理说不该只侍寝一晚。若非林侧君搅和,恐怕都能连续侍寝三晚,乃至七晚。
一个是成功留宿乾清宫的新宠,一个是风头不减的旧爱,这要真撕起来,谁胜还未可知呢!
出乎众人意料,那臻公子竟没去截胡,连汤汤水水都没往乾清宫送一碗。
众人:“......”
这乡野出身的臻公子,大约不懂如何争宠就是了,恐怕他爹也没教过他。
延珍宫的人好一阵失落,冬鱼心底倒是舒服了些,总归不是裘荀生占了便宜。
辛言忱倒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平静道:“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他是刻意封闭自己的心,不去随波逐流。
可这话落在秋鱼耳中,却颇为敬佩,只觉得恍然醒悟。
——在这宫中,早一天当上主子,和晚一天当上,又有什么区别?
总归得心静才是。
*
乾清宫。
林斯玉昨日刻意提前离开御花园,避开与陛下的偶遇,却也折了不少杏花送去乾清宫。
一来让自己的离开显得不那么刻意、乃至引起裘荀生警惕;二来那杏花的确开得好,他想与她分享;三来么,也是为了刷个脸面,提醒陛下莫忘了自己。
今日她果然便翻了自己的牌子。
林斯玉步入.寝殿,望着桌案旁那道明黄.色身影,只觉得爱到了骨子里。他刻意放缓脚步,走在那织锦地毯上倒也无声,临得近了,他才加.重脚步,提醒着自己的到来,省的惊到她。
她果然将那毛笔放在笔山上,不再批阅奏折。
林斯玉加快了几分脚步,轻巧地来到她身后,双手落在太阳穴两边,轻轻按了起来。
寝殿内熏香浅淡地飘着,烛火明亮,一时间,只余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约莫一刻钟后,女帝方才出声:“行了。”
女帝背对着他,林斯玉便肆无忌惮地将目光黏在她的脸颊,她睁开眼,那纤长的睫毛便如同蝶翼般舒展,因着困倦,眨眼时有些许迟缓,带着异样的脆弱。
那般威严的陛下,却只被他看见了这般不同的模样。
林斯玉只觉得心底某处蓦的塌陷,像是乾清宫那玉石质地的汤泉般,盛着那温度适宜的泉水,轻轻柔柔的,包裹的全是她的身.躯。
也只有她背对着他的时候,他才敢用那种贪婪到近乎僭越的目光看着她。
“到底是你的手.法更好。”
女帝只觉得批阅奏折的疲惫散去几分,神清气爽,她低低喟叹道:“斯玉啊斯玉。”
她轻易地吐.出他的名字,林斯玉只觉得心更加滚烫,他轻巧地为她揉.着肩膀,声音压.得很低,那本就极轻极柔的声音,便愈发像是殿内那些层层叠叠的帷幔了,一层一层地试图包裹.住她,将她藏起。
“斯玉只盼着陛下能够松快几分。”
女帝本就习惯了他伺候笔墨,如今反倒有些不习惯:“若你还在乾清宫,朕便能轻松许多。”
林斯玉便不再说话了,他想,能够日日呆在乾清宫的,除了那伺候笔墨的良人,便只有君后了。
他既不想重新变成良人,也没可能成为君后,那便不说话就是了。
“陛下记得斯玉便好。”
许久,女帝昏昏欲睡之际,他低低喃道。
女帝便又睁眼,拿起奏折看了起来:“行了,朕把剩下的几个折子批了再过去,你先歇着。”
到底是心底对他存了几分疼爱,否则也不至于多解释一句。若换了个侍君,恐怕也就顺着女帝的话,乖乖去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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