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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得富这个时候却轻轻走了进来,「殿下,五殿下求见。」
咏善眼内精光霍地一跳,瞬间就冷静下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下,「知道了。派人在门口拦着,别让他进来扫兴。」
「是,小的这就去办。」
「常得富。」
常得富立即站住了脚,「在,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去和咏升说,他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在办了,不过,事情要慢慢来,不能心急。有消息,我会找人告诉他。你传话的时候小心点,好好说,别惹恼了他。」
「是,小的一定小心。」
一大早起来读书,现在两人都饥肠辘辘。
饭菜很快一一摆上来,仍是咏棋喜欢吃的。
咏善帮他弄了一勺豆腐放碗里,「豆腐是好物,可惜始终太素了。我叫人用云腿片夹在豆腐里面慢火蒸过,味道会好些。」
才吃了两三口,脚步声又传过来。
咏善一脸不耐地看着走进来的常得富,「又怎么了?」
常得富后面还跟着两个内侍,手上都托着盖了锦缎的大方盘,可知都是贵重金银玉器,「禀太子殿下,咏升殿下已经回去了,说一切都拜托殿下您了。临走前,他还留下了一些礼物,说是孝敬太子哥哥……」
咏善挥挥手,「好了。查看过没有违禁的物品,你好好收起来就是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用得着过来扰着我们兄弟吃饭吗?」
常得富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应着声赶紧带人退下去。
咏善瞪着他们把门上的垂帘放下,才继续把半边身子扭回来继续吃饭,低头看见碗里多了一片云腿,刹那间眼睛二兄,忍着笑问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你帮我夹的?」
咏棋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不答,半天闷闷地道:「我不爱吃云腿,它藏在豆腐里面……」
他一边解释,咏善脸上的笑一边扩大,唇角往上翘,连雪白整齐的牙齿都微露出来,笑得非常好看。
「我吩咐了厨子把云腿片弄出来才上桌的,一定是他们疏忽了。不妨再遇到里面藏着云腿的,给我吃就好。」咏善兴致勃勃,又舀了一勺豆腐。
还未递到咏棋碗里,脚步声又隔着帘传来。
咏善多年练武,耳力比常人好上数倍,一听见脚步声——心烦无比,忍无可忍地扭头沉声道:「不管什么事,都给我滚开!还让歪让人吃顿清静饭?」
话音未落,已经有不怕死的掀开了帘子,探进一张嘻嘻哈哈的活泼脸蛋,「嘿,我就知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刚饿了呢。」
又是咏临那个喜欢上窜下跳的捣蛋鬼。
大模大样走进来,伸脖子往桌上一看,皱皱鼻子道:「咏善哥哥真小气,每天就是青菜豆腐萝卜冬瓜的,大不了添一两块桂花糕,饿坏咏棋哥哥了。幸亏我聪明,带了一坛子香卤鹿肉过来。」
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坛子放在桌上,屁股往咏棋那边挤,大大剌剌道:「咏棋哥哥你挪一挪,我和你一道坐。这鹿肉可是我从宫外弄来的,啧啧,难得的美味。」
他那粗神经,压根儿没发现咏善的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已经爆发在即了。
咏善隔着桌,幽幽盯着咏临道:「你不待在母亲那里练骑射,又过来干什么?还是没把我说的听进耳朵里?」
「练了!天没亮就起来,练了一个大早上呢!」咏临本来兴高采烈,被咏善沉着脸问了一句,露出委屈神色,孩子般的急着为自己辩解,「是母亲说练功也要悠着点,不能一蹴而就,过了头反而伤了筋骨,所以我才没继续,趁空出来逛逛。哥哥要是不信,问母亲好了,我什么时候撒过谎了?」
他是个粗神经,咏棋却多少知道咏善气由何来,担心咏临这个笨弟弟再嚷嚷起来,更惹得咏善大怒,只好截了咏临的话,皱眉轻训道:「不练骑射,难道功课也去一边?有时间就该安心学点东西,哪怕练练字也好。你分明是偷懒,寻个空就溜出来玩,还不向你咏善哥哥认错?」
咏善在一旁听着,心里比明镜还清白,这番话,每个字都能嗅到维护咏临的味,说不出的畏惧小心。
他不禁自忖道,在咏棋心里,他不过是个连孪生亲弟也能下手的角色!
五脏六腑一痛,就有一股血掺着酸辣直往上冲,顶着喉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结果叫嚷起来的是咏临,咏棋一说完,他就扭头看着咏棋,万般委屈又疑惑地叫道:「咏棋哥哥,你也骂我?这到底怎么了?我这次回来,不是挨打、就是挨骂,母亲这样,咏善哥哥这样,现在连你也骂我!我今天干什么坏事了?不过是拿一坛鹿肉过来想让哥哥们一起尝尝,兄弟们一桌子吃个饭,也值得你们人人都骂我?我就这么讨人厌?」
他老虎似的大眼睛瞪得大大,居然红了一圈,放开了嗓门,愤愤道:「既然个个都瞧不起我,把我叫回来干什么?索性让我死在那鸟不生蛋的封地,岂不干净!」
咏善脸色早就青得吓人,听见咏临叫唤得一声大过一声,说出索性死在封地上的混帐话,那股恼怒剐心似的实在按捺不住,猛地一声雷霆大吼,「滚!」
手往桌上发疯似的一扫。
顿时,所有菜碟碗筷,连着咏临辛苦弄来的那坛鹿肉,乒乒乓乓,汤汁淋漓,全砸在地上。
一瞬间,房中气氛窒息到极点。
咏临看见咏善发怒,顿时哑了似的没了声音,怔了片刻,已是一脸伤心失望,霍地站起来,咬着牙掉头就往外冲。
咏棋的母亲只生了他一个,自己没有同胞兄弟,反而从小就最疼这个弟弟,忍不住一把扯住他,「咏临,你听哥哥说……」
咏临人高马大,正发狠似的往外冲,咏棋坐着伸手去拉,根本拉不住,反而自己被带歪了,一个坐不稳猛地一栽,额头撞在桌沿上。
砰!发出好大一声。
「咏棋!」咏善听得心脏一缩,扑过去捧他的脸,「撞到哪了?让我看看!」
咏临也知道闯祸了,吓了一跳,赶紧转回来围着咏棋打转,叫道:「咏棋哥哥,咏棋哥哥,是我不好,你没事吧?」看清楚咏棋额头上红了,毛毛躁躁道:「我给你揉揉。」
伸出手,还没碰到咏棋的额头,就被咏善一掌挥开,磨牙细声道:「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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