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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和德眼下判断不出李鸾徽的态度,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文韬向前一步,“奏折中已陈述得很明白,袁修远贪污上千万银两,臣看到的时候也十分惊讶。”
“御史台怎麽现在才查出来?朕要你们做什麽?”李鸾徽发问。
李文韬低着头,“臣也查过工部流水,只是先前密不透风,臣无法入手,好在徐指挥是个做实事的人,她前後奔波,调查,每件事都落到实处,实事求是……”
“人抓了吗?”李鸾徽不想知道事情的过程,他只想知道那些被贪污的银子能不能要回来。
“抓了,臣会好好调查,”李文韬顿了顿,“据臣所知,袁修远吃不下这麽多银子,他定有同夥。”
“呵,”李鸾徽站起身,“同夥?他们要这麽多银子做什麽?”他走下台阶来,“去查,去问,”
李鸾徽目光落在牛和德身上。
“你来做什麽?”
“臣听闻工部出了事,不知何事,圣上需要我的时候,我定然会第一个挺身而出。”牛和德急忙回应。
“况且,袁修远在工部已经十多年了,他熟知工部的所有项目,他只是一时冲动,还请圣上宽大处理。”
李鸾徽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改祖制的事还需要你来忙,袁修远的事就交给御史台吧。”李鸾徽吐出口气,这个时候太监端来茶,“今日的马球会如何?”
李鸾徽转头看向他们,“玩得怎麽样?”
两人一顿,这话题转换得有些快。
“皇後费心思了。”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唯一轻松的人是李鸾徽,李文韬和牛和德心中都很急,一个急着审讯,另一个急着和袁修远通气儿。
李鸾徽的闲聊他们没心思,但是不得不应对。
过了好一会儿,李鸾徽才放人。
李文韬没回府,直接去看袁修远。牛和德沉着脸回府,一路都在想应对策略。
半盏茶後,他在书房踱步,神色阴沉。
旁人不敢出声,只有炉火“咔啦咔啦”作响,仿佛也觉察了主人的怒气。
“她倒好算计。”牛和德终于开口,语气缓慢而锋利,“前脚我才替她请命,後脚她就借着这份‘太子少傅’的资格,将我布下的棋子连根拔除。”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亲随小声禀道:“大人……袁大人,在狱中……自尽了。”
牛和德陡然擡头,眼神霎时变得锐利如刀:“怎麽死的?”
“听说……是吞金。今晚有人送饭时听见他呕血,没一会儿,人就……就没了。”
书房内一时间静得仿佛只剩风声。良久,牛和德才吐出一口气,像是胸口沉了一块巨石,终于压断了骨头。
“什麽时候送的信?”
“午辰时,您吩咐完後,我们的人混入狱卒中递了进去。”
牛和德冷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看来他看懂了我写的字,却没看懂字背後的话。”
信里不过寥寥数语:“此局未完,天未收笔,勿言放弃。”
他本以为袁修远在政场多年,懂得官场进退。就算不信自己,也该明白,只要活着,总有翻盘的可能。
却不料这老狐狸竟选了最激烈的一条路——吞金。
“他是怕了。”牛和德低声道,“不是怕死,是怕再活下去,被剥一层皮,挖一层骨……去袁家看看,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他缓缓起身,站到窗前,望着远处皇城方向的高檐深宫。
“徐圭言啊徐圭言,你竟敢逼我一条左膀自断。”
牛和德早年在朝堂上起步极快,虽然出身寒门,但在一衆氏族大家面前,他仍旧出彩得很。
精于布局丶擅长借势,几乎从无败绩。
可这一次,他却忽略了一个他不屑一顾的人物——徐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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