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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浸寒帐(第1页)

毒浸寒帐

雁门关的风雪比预想中来得早。江黎以抵达时,关隘的断墙还覆着未化的血冰,镇北军的士兵们正顶着寒风修补工事,呵出的白气与漫天飞雪混在一起,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江相!”周猛拄着新制的木臂迎上来,脸上的冻疮裂了口,渗着血,“您可来了!陆将军他……”

江黎以没等他说完,就大步冲向中军帐。帐帘掀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压过了炭火的暖意。陆清安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泛着青黑,腹部的伤口被层层白布裹着,却依旧能看到渗出的暗红血迹——那是狼毒的颜色。

“军医!”江黎以的声音发紧,指尖抚上陆清安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心头发颤。

老军医连忙上前,躬身道:“江相,陆将军中的是匈奴特制的狼毒,混了雪线草的汁液,毒性霸道,能锁人血脉,让伤口无法愈合。属下用了北疆的‘雪里红’解毒,却只能暂缓毒性,没法根治……”

江黎以看着陆清安紧蹙的眉头,他即使昏迷着,手指也紧紧攥着榻沿,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雪线草是什麽?”

“是北疆雪山上的毒草,花叶带刺,汁入血即凝。”周猛在一旁补充,声音哽咽,“右彦王这是想置陆将军于死地!那毒箭……本是冲着属下射的,是将军替我挡了……”

江黎以的指尖在陆清安冰凉的手背上顿住。他想起陆清安信里写的“伤微,不碍事”,心口像被雪线草的尖刺扎穿,密密麻麻地疼。这人总是这样,把最重的担子自己扛着,把最轻松的话说给牵挂的人听。

“把所有关于狼毒的医书都找来。”江黎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再派亲兵去附近的部落打听,有没有能解雪线草毒的方子。告诉他们,只要能救陆将军,朝廷重重有赏。”

接下来的日子,江黎以几乎是以帐为家。白天,他在断墙之上调度防务,督促士兵加固关隘丶囤积粮草,又亲自带着文书去慰问阵亡将士的家属,将朝廷的抚恤金一一送到他们手中。那些失去儿子的老妪丶失去丈夫的妇人,握着他的手哭成泪人,他却只是红着眼眶说:“放心,我们会守住这里,不让他们白白牺牲。”

夜里,他便守在陆清安的榻前,借着烛火翻阅医书,或是替他擦拭因高热渗出的冷汗。老军医每日都来换药,狼毒的颜色从青黑转为暗红,又从暗红转为淡紫,进度缓慢得像雁门关的融雪,却已是难得的好消息。

“江相,这是从黑石山部落找来的‘破冰莲’。”周猛捧着一朵冰封的紫色莲花进来,花瓣上凝着霜,“部落的萨满说,此花生于雪线之上,能克雪线草的寒毒,只是……需要用活人的血做引。”

江黎以的目光落在破冰莲上,又看向榻上昏迷的陆清安,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破冰莲上,冰层瞬间融化,花瓣缓缓舒展,散发出淡淡的异香。

“江相!您这是……”老军医惊呼着想阻止。

“无妨。”江黎以用布巾按住伤口,语气平淡,“只要能救他,这点血算什麽。”

破冰莲与其他药材熬成的药汁呈深紫色,灌进陆清安嘴里时,他喉结微动,竟下意识地咽了下去。江黎以守在榻边,看着他的睫毛颤了颤,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雪停的那日清晨,陆清安的高热终于退了些。江黎以趴在榻边打盹,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只见陆清安缓缓睁开眼,眼神浑浊,却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黎以……”

“我在。”江黎以猛地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在这儿,别怕。”

陆清安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像是安心了,又沉沉睡了过去。老军医赶来诊脉後,长舒一口气:“毒势稳住了!只是伤及根本,需得慢慢调养,怕是……开春前醒不了。”

江黎以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雁门关渐渐有了生气。士兵们修补好了大部分城墙,江黎以让人在关隘内侧开辟出一片菜地,种上耐寒的萝卜和白菜,又从长安调来了一批棉衣和药材,分发下去时,士兵们的笑声终于盖过了风雪声。

他依旧每日守在陆清安榻边,处理完军务便来读书——有时是父亲的《北疆水利志》,有时是陆清安的兵书,有时只是念些长安的市井趣闻,像是在跟他聊天。周猛打趣说:“江相念的书,怕是比军中的号角还管用,陆将军听着,说不定就能早些醒。”

江黎以只是笑笑,却把周猛的话记在了心里。他开始给陆清安讲他们年少时的事:讲国子监的槐树下,李卿砚抢了陆清安的桂花糕,结果被太傅罚抄书;讲长安的初雪天,他们三个偷偷溜出去滑冰,陆清安摔了屁股墩,却嘴硬说“是冰太滑”;讲北疆的雪夜里,他们围着油灯核对账册,陆清安把狼皮坎肩让给他盖……

这些话像投入冰湖的石子,起初毫无回响,直到一个雪霁的午後,陆清安的手指忽然动了动,轻轻攥住了江黎以的袖口。

江黎以的心猛地一跳,低头看去,他依旧闭着眼,眉头却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老军医说,这是意识在恢复的迹象,离醒不远了。

消息传到长安,赵珩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字里行间满是关切:“江相辛苦了,雁门关的事若有难处,尽管开口。陆将军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信里还附了一幅长安的春景图,画着相府的老梅抽了新芽,陆府的玉兰含苞待放。

江黎以把画挂在帐内,与陆清安的《花雪同归图》并排。风雪透过帐帘的缝隙吹进来,画卷轻轻晃动,像两个遥相呼应的春天。

腊月过半时,匈奴右彦王派使者来求和,送来的降书里夹着一颗狼头——据说是射杀陆清安的那名死士的,以此表“诚意”。周猛主张斩了使者,江黎以却摇头:“斩了他,只会让匈奴觉得我们没有容人之量。放他回去,告诉左贤王,安分守己,共享太平,否则……”他看向帐外的镇北军,“雁门关的刀,随时都在。”

使者走後,周猛不解:“江相就不怕他们耍诈?”

“怕,但更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有战的底气,也有和的胸襟。”江黎以望着关隘外的雪原,“陆将军常说,守边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让百姓能安稳种地丶读书丶过日子。这点,我们不能忘。”

周猛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在转身时,悄悄抹了把眼角。他忽然明白,陆将军和江相能守住北疆,靠的从来都不只是刀枪,更是这份藏在铁血下的仁心。

除夕夜,雁门关的将士们围着篝火煮饺子,江黎以破例让夥夫在陆清安的药里加了点蜜。他坐在榻边,给陆清安的手呵着气,轻声道:“陆清安,过年了。你听,外面多热闹。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吃饺子,一起看雁门关的雪化,一起……回长安。”

帐外的欢呼声丶歌声丶酒器碰撞声混在一起,像一首关于坚守与希望的歌谣。江黎以看着陆清安沉睡的脸,忽然觉得,这个冬天虽然漫长,却处处透着暖意——是士兵们的笑容,是长安的牵挂,是榻上之人逐渐平稳的呼吸,是风雪尽头,那越来越近的春天。

他知道,陆清安醒来的那天,不会太远了。而他们回长安的日子,也定在春暖花开之时。到那时,雁门关的雪该化了,长安的花该开了,那些在战火中淬炼过的情谊,会像相府的老梅一样,在岁月里愈发坚韧,愈发芬芳。

寒帐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两张并排的画卷,一张绘着北疆的雪,一张画着长安的春,在风雪与等待中,静静酝酿着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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