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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得倒不少。”为首的衙役在旁应着,另两个衙役则探至厢房深处的柜几,开始翻弄曲臻搁在上头的包袱。曲臻心头一沉,暗骂不妙。包袱里头装的正是她从陈祈明那儿抄来的书与进贡路线图,这些证据若叫旁人瞧去,便是坐实了她暗中调查轩辕宴贡品一事,证物一旦脱手,日后她不但著不成书,兴许还会连累到隐居山林的陈祈明。这些人深夜来访是为了此事?难道她尾随商队时不止被陈祈明发现,还一道惊动了县令的人?还是说她在赶来韩府的路上被人盯上了?曲臻思忖着个中因果,半路改变方向,朝门口退去。若是这些证物当真被衙役搜去,那么,她就是死不会放他们离开这里。而这件事,藏在窥天柜里的梁有依也有必要知道。曲臻如是想着,单手背至身后,一路向上摸索,悄然拔下了头上的玉簪,她目光紧盯那只窥天柜,不知柜中之人准备何时动手,就在那时,柜几前的一名衙役忽而对着桌边的那位点了点头,“布料出自锦庄,”那人声色笃定道:“就是她。”下一刻,桌前的衙役摆了摆手,“刺啦”,刀刃出鞘的嘶鸣叫曲臻心头一颤,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破风而出,一根竹木箭矢精准扎上拔剑侍卫的右手,叫那柄长剑应声落地。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中箭那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望向自己的手背,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捂着右手吃痛地翻滚起来,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却自始至终也没发出半点哀嚎。那箭镞是曲臻亲手磨的,尖头小巧却锋锐无比,只为配合短小轻盈的箭杆。一发入掌,确是只会带来银针入肤般的刺痛,除非直击要害,否则绝不会致命,这才叫中箭之人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见屋内藏有暗器,柜几边上的衙役下意识摸上腰间佩刀,下一秒,又一道箭影穿梭而过,抽至一半的剑身被剑鞘吞回,柜几边的衙役痛得直跳脚,嘴上“嘶哈”着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柜子!柜子里有人!”桌边坐着的衙役也瞧出了柜内的蹊跷,但他没有抽刀,而是飞身扑向曲臻,一把扼住她握着玉簪的手腕,另只胳膊钳住她的脖子,将曲臻整个人挡在自己身前,且不时带着她左右摇晃,以防对手伺机放箭。“谁?!出来!”那人对着窥天柜大喝了两声,可柜内却没有一丝动静。他们不抽刀,此人便不放箭,况且先前两箭均正中目标掌心,可见是个高手。曲臻在那人怀里挣扎,但奈何力气悬殊过大,捏着玉簪的手也被那人死死钳住,她直直看向窥天柜的缺口,隐约瞧见了里头那支蓄势待发、闪着银光的箭镞,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梁有依却迟迟没有出手。身后的衙役却冷笑一声,心说这招果然有用。柜里那人在意的是这娘子的安危,有她护在自己身前,他自然不会放箭。“吱嘎”一声,身后的门被衙役一脚踹开,他一路死死扳着曲臻的身体,叫她面向窥天柜,自己则带着一众衙役后退着跨出门槛,朝屋外去。曲臻两眼紧盯柜门,她知道梁有依擅长在暗处动手,一旦他为救自己不得已现身,胜算便会大打折扣,于是,紧要关头,曲臻猛地抬起腿,在退出门的一瞬间,将敞开的门从外踢上“白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啊,你们衙役抓人,怎么还拔刀呢?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身后传来李梨双的惊叫,还有韩夫人有些发颤的嗓音,曲臻却来不及回应。她只看到,在大门紧闭的瞬间,一道黑影从窥天柜中窜出,三两步奔向了侧窗子规啼月,鸟雀惊起,韩府后院内人声交叠,有衙役的怒喝,亦有韩家人的叫喊,除却曲臻,没人留意到六合靴碎瓦的清脆声响头顶那阵急促的脚步如密集的雨点,一路疾行着踏过厢房屋顶,顷刻间便奔至檐角,待挟持着曲臻的衙役闻声抬起头时,一切却都已来不及。冰轮撕碎云纱,一道黑影自黛瓦间腾空而起。弓弦之上,箭镞迎月划过一道弧光,腾至最高处又垂直向下。某一刻,黑影遮住圆月,腰间悬着的冥鸿血羽令在月华中淬出点点猩红,那人周身被冰轮狡黠的光晕包裹着,宛若天神下凡一般,叫衙役下意识张大了嘴巴然而,那弓弦上的箭矢却没给他再多观赏的机会,眨眼间,箭镞正中衙役眉心,叫他维持着嘴巴半开的动作,昂着头,砰然倒地。梁有依在半空中抽了一根箭重新搭弦,落地后,手上依然维持着张弓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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