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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周煜的脸和十年前那张倔强干净的面孔融为一体。
栗心这时终于分清了梦境和现实,双手捂着脸轻声呜咽,她哪有资格去计较周煜的白月光,她也是有白月光的人啊。
年少时,果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虽然她因为车祸丢失了部分记忆,但那种每每想起就怦然心动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这个梦告诉她陈周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从梦里蔓延倒现实的心痛的感觉也很真实。
是的,她心动过,所以至今还在遗憾。
“做噩梦了?”周煜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用大衣将栗心包裹在怀里,手掌轻拍着她仍在发冷发抖的后背,“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栗心身子一僵,她抬手胡乱抹去眼泪,眼神心虚地往地上看,但还是决定不隐瞒:“我梦见了早死的初恋,没有确定关系,只是互相有好感的那种初恋。”
落在她脊背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悬在半空。
周煜眼神晦暗不明,嗓音愈发嘶哑,试探地问道:“在言修之前的?”
“嗯。”栗心白皙的脸被晚霞染成绯色,她又清醒了几分,突然反应过来她和周煜只是合约夫妻,好像没有坦白情史的必要性。
所以,她这是在做什么?
像电视剧里的绿茶一样耍心机让他吃醋,然后释放一直藏着的爱意?
栗心从周煜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眼神有些局促:“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跟你交换信息,你不想提的过去,我也不会强求你说,毕竟……”
毕竟他们只是合约的关系。
她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是觉得他这么聪明应该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需要说得这么明白。
太直白,倒像是她在使美人计威逼利诱。
“心心。”周煜轻声打断了她,粗粝的手指抬手抹去她睫毛上颤动的泪珠,那双漂亮的杏眼却好似泉眼,眼泪不断溢出。
他喉结缓缓滑动,低头吻上她挂着泪的睫毛,低声诱哄:“他是谁?我想知道。”
初恋(修)
十年前。
“咔嚓。”
栗心抬手在陈周脸上抹了一点奶油,然后飞快举起相机,趁他没反应过来时偷拍了一张。
“照片,能删吗?”陈周擦去脸上的奶油,指了指她手里的相机,语气硬邦邦的,却没有真的来抢她的相机。
“不能!”栗心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继续摆弄面前的拍摄道具。
胶片机不能删照片,也无法马上看照片回放。
但她已经在按快门的瞬间,透过取景器看到了他眼中有愠怒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生日蜡烛虽然吹灭了,但蜡烛却能继续使用。
栗心将那些燃过一次的彩色蜡烛点燃,插在她还没来得及享用的蛋糕切件上,摆在桌面,让摇曳的暖色烛火当做拍摄的前景。
栗心咯咯一笑:“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必须给你和爷爷拍张合影啊!”
镇上的照相馆价格并不亲民,但陈爷爷以前也会在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带陈周去拍一张纪念照,从五岁到十五岁,用一张张照片记录着他的成长。
但两人从未有过合影。
陈周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和陈爷爷站在一起无数次,唯独这一次知道要拍照,他竟不知道到底是该把手踹在裤兜,还是应该自然地垂在身侧。
陈爷爷笑呵呵地把双手搭在陈周瘦削的肩膀上,爷孙俩一前一后地站在堂屋中央,以蛋糕为前景拍了人生中第一张合影。
后来,陈周收到了这张合影的实体,温暖的烛光充斥着整张照片,洋溢着幸福的色彩。
一起生活了十年,他却第一次通过照片强烈地感受到,他和陈爷爷在岁月的黏合中,渐渐成为一家人的真实感。
第三天,栗心和父亲去了镇上的其他村子做义工。
栗心正在摆弄三脚架,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就闯进了视线,险些将她刚支开的架子弄倒。
她抬头要训人,看清了来人,眼神却流露出惊喜的色彩:“怎么是你?”
陈周将自行车随意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过来默默地帮她一起搞三脚架。
在她手里略显沉重的摄影器材,却被他轻松拿捏,很快就布置好了拍摄所需要的场景。
“辛苦你们两个了。”栗父笑呵呵地给少男少女扔来两瓶矿泉水。
栗心想起昨日自己拧瓶盖时虎口磨破的皮还没长好,便理所当然地把她的那瓶递到陈周面前,一撇嘴:“帮我。”
“凭什么?”陈周早就扔了瓶盖,抬头“咕嘟咕嘟”地喝完了大半瓶水,他抬手擦了擦春唇角的水渍,没接栗心的招。
“凭我昨晚给你和陈爷爷拍合照了,胶片的费用可不菲,这是报酬!”栗心一本正经地说道,把自己那瓶水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要抵在陈周的喉结处。
少年的喉结很是锋利,随着喝水时的吞咽动作不断滑动,像她在海洋馆看的海豚游泳时露在水面的鳍。
她摸过鱼鳍,却没摸过少年的喉结,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涌上心头。
栗心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因为口渴,还是因为心痒。
陈周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地将拧好的水瓶塞到她手里:“娇生惯养,等开学了,谁给你拧瓶盖。”
他说这话时语气并不全是嫌弃,反而眼神躲闪,像是在试探什么。
“我初中班里的同学都可友好了,他们都愿意给我拧瓶盖的……就是开t学要念高中了,不知道新同学里有没有热心肠?”栗心咯咯一笑,知道陈周是在点自己生活不能自理,但她全然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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