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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小小的洞穴里面此时只有他们两人,他哥就在他的身边,他能闻到他身上的熟悉气息。
他脚踝受了伤,甚至离不开他一米远。
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甚至可能方圆十里内除了觅食的狐狸和野狼,还有藏在洞里面的鼹鼠,都不会再有其他的生物。
真好,他再也走不掉了。
只有,只有他们两个……
殷刃在这种莫名的安心里面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楼谏放松了一下身子,伸手帮殷刃松开了头发上面的发绳,拆开了他绑了很久的头发,又轻轻地揉按着他的太阳穴,让人能够睡得更轻松一点。
长发青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色,在他的手心里面蹭了蹭嘟囔了几声,很快就轻声打起了呼噜。
楼谏笑了一下,慢慢地拍着他的后背。
他对着火堆发了会呆,风声渐渐小了,只能听见雪簌簌地往下落的声音。
殷刃的素描本放在旁边,他拿起来翻看了起来。
能看出来这个本子已经很旧了,但是却一直都被保存得很用心,上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划痕和污渍。
还真是勤奋啊,楼谏在心里想。
随身带着素描本来记录灵感吗?
……自己当年好像也没有这么努力吧。
翻开的第一页,上面写着的最初时间是六年前,楼谏不由地晃了晃神。
在摇曳的火光下,在漫天的大雪中,楼谏慢慢地翻看起了这个被贴身带在殷刃身边的本子。
素描最初的笔触很稚嫩,歪歪扭扭地不甚熟练,看得人有些好笑。
但是渐渐地却就越来越精简,也越来越成熟,最后甚至只用寥寥几笔,就能够完美地描绘出人的神态来。
每一页后面,都会被人细心地记录上时间和地点。
在中间,空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才重新有了新的画。
大概是有五年的时间吧,能够看出来之前的画被一次次地翻来覆去地看,甚至就快要卷了边。
楼谏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身下人的脸。
这个素描本上的,一张张画的全都是殷刃眼中的他哥。
上课的时候趴在桌子上面摸鱼睡觉的楼谏,画画的时候痴迷入神的楼谏,站在山顶上面向着远处眺望,意气风发的楼谏,双手抱胸冷笑着挑眉看过来的楼谏,温柔地在厨房里面做饭的楼谏。
笑着的,闹着的,无比生动的……各种各样的楼谏。
在他哥不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里,陪在殷刃身边的就只有这个本子。
楼谏放下了本子,心一抽抽地发痛。
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发现……原本一直以来,更天真幼稚的那个并不是殷刃,而是他自己。
是他觉得时间会是一切的良药。
不管是再深的伤口,还是再偏执的爱恋,都会在时光的消磨下一日日地淡下去,最后成为记忆里面的一点淡淡的朦胧影子。
遇见的人是好还是坏,最后都能在一场聚会上被轻而易举地说出口来,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自嘲笑料。
但是,但是……对于殷刃来说,时间却不是潮水,而是刻刀。
一日日就是一刀刀。
每一次刻下去,都让那伤口更深一点,更痛一点……也更鲜血淋漓一点。
上一辈子,他和白盛忻纠缠的那十年如此。
这一辈子,殷刃和他的这五年亦然。
所以,怎么会忘呢?
忘不了的啊。
因着那些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长久的时光,才将爱恨都酿成了苦涩醇厚的酒。
……才更刻骨铭心。
楼谏恍惚地向外面伸出手来。
有一点冷冰冰的雪花从外面飘到了他的手指上面,很快就在他指尖上化成了轻薄的水。
年少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日寒月暖,来煎人寿。
他想,之前的某些事情,也许的确是他做错了。
……这场下了足足十六年的大雪,还会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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