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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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第17章

“我梦见，小时候一个人在家。爸爸妈妈都不在，我捡到一个小药瓶，只是普通的小药瓶，打开之後却突然钻出来一只鬼……”

梦是真的，害怕是装的。

徐宥敏放慢语速，仿佛真的恐惧一样讲故事。他看着江显的眼睛，企图从中探寻出别的情绪，可江显只是偶尔动一动眼珠，将他的故事听完之後语塞一样拍着他的背，动作有些僵硬：“不要害怕，只是梦。”

徐宥敏低下头，思维似乎跳转到另外的地方去，问：“你刚才是要走了吗？”

江显：“……”

徐宥敏：“能不能不要走？留下来陪我，我最害怕一个人。”

江显：“……好。”

徐宥敏侧着脸不露痕迹地笑，他重新躺回床上。听见江显在浴室中洗漱的声音，等到水声停止时才装作不能自理丶笨手笨脚地掀开被子腾出一半空位，江显走出浴室便见徐宥敏拍着床侧：“你睡在这里吧。”

江显：“我不睡觉。”

他打算等徐宥敏睡着之後再走。

可是谁知道徐宥敏喝醉之後难搞得离谱，听见江显这话之後便立刻拉下脸，咚一声倒在床上，蒙起被子，连头发丝都不露出来。

江显迟疑几秒，扯着他的被子往下拉：“你不呼吸吗？”

徐宥敏：“我不呼吸。”

扯不下来。江显不想再与酒鬼拔河，手撑着床沿思考片刻，妥协了。踢掉拖鞋爬到徐宥敏给他预留出来的位置，徐宥敏这才掀开一点被子看着他，眼睛不笑也像笑着，又问：“现在睡？”

“嗯。”

江显关掉灯，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侧是醉鬼稍显沉重的呼吸声。酒店是随意挑选的，遮光帘的效果都不好，他看见墙壁上外面的灯光。

醉鬼窸窸窣窣动了会，不知道在捣腾什麽，正出神，一道炙热的呼吸声骤然扑在他耳侧，徐宥敏问：“能抱着我吗？我还是很害怕。”

拉开和他的距离，江显侧着脸与他昏暗中仿佛带着蛊人勾子一样的桃花眼对视片刻，说：“不能。”

他真的不喜欢别人碰他。

没有到一被碰就呕吐的程度，但是确实会时时刻刻紧绷着，那样他很难受。好在醉鬼没再纠缠下去，只是表情稍显不悦地撇开头。

黑暗像绵密的织物一样存在。雨声渐消，窗外偶尔传来一声汽车鸣笛声，短促又不耐烦。酒店的隔音实在不太好，旁边房间冲马桶的声音，外面走廊被地毯捂灭一些的脚步声都掺杂进织物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显翻身，手臂自动巡航一样缠到了徐宥敏脖子上。

徐宥敏睁开眼睛，右手从江显腰部与床垫之间松垮相接的部分伸过去，搂住江显的腰将他拖到自己身侧，于是江显的腿也自然而然地搭到他小腹上。徐宥敏无声笑起来。

还说不能抱，其实睡着之後手就自己伸过来抱别人了。江显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短时间或者一辈子的范围内都难以纠正。前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缠得他没办法入眠，抱一下又怎麽了？

只是真人抱起来的感觉和在宿舍中模模糊糊的感觉十分不同。真人是热的，身上有浴液的香气，闭上那双偶尔显得幽幽的眼睛，江显看起来恬静且无知无觉。他的膝盖顶着徐宥敏小腹，小腿肚便自然而然塞到徐宥敏两腿中间去。徐宥敏握着他的脚踝将腿扯出来放到腰侧，而後处在他後腰的手目的明确地摸上髂骨，不怀好意地揉了许久，硬邦邦的，细滑。

上次他坐在徐宥敏肩膀上时就能感觉出来。

江显骨架并不大，甚至于有些过分纤细。腰可以两掌环握，手腕可以轻易钳制，骨头包着一层纤薄的皮突出来，像灯光下色泽暧昧的暖玉。

不知道江显为什麽要搞这些暗戳戳的追踪，明目张胆地要照片的话，难道他会不给吗？

明明气质这样淡漠，私底下居然到处搜寻别人的照片。

徐宥敏歪头，脸颊贴住江显毛茸茸的头顶。

这样睡了一夜。窗帘过滤过一次的玫红色光源唤醒江显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江显觉得自己被箍住了，而且浑身都热乎乎的，有些吸不上来气，睡梦中挣扎好久之後下巴撞到了什麽东西才骤然转醒。

一睁眼便看见徐宥敏线条锐利的侧脸。

江显顿了顿。

他静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脚从徐宥敏身上收回来，胡乱蹭到什麽也没反应过来。他想坐起来，但徐宥敏圈着他的手臂又过于紧了，腰带一样。于是他只好躺平了看着天花板，心里有些懊恼。

他应该早料到这个情况的。以前在没有玩偶的时候睡觉都会下意识去找玩偶，常常会出现连人带被子滚到床下的情况，除非有睡袋束缚他，否则他会一直寻找下去。身边睡着个人，他自然会抱住。

……徐宥敏睡得好沉。

他都乱动了那麽久，徐宥敏居然还没醒。

徐宥敏的身高是多少？江显知道他上次体测的时候是一百八十九点四公分，这样算的话，其实他比敏敏矮不了多少——徐宥敏是江显遇到的所有名字中带“敏”的人里和敏敏最像的。

高大丶可爱丶眼睛漂亮。

当然，玩偶和人是不能一并而论的。敏敏就不会像徐宥敏这样花言巧语，因为敏敏压根不会说话。

江显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肌肉在放松状态下是软的——他还和敏敏一样软。

忽然，腰上的手动了动，江显迅速收回手，擡头看见徐宥敏睁着双黑棕色的眼睛，刚睡醒，眼里还没有笑意，瞳色似乎都比往常深一些：“你在干什麽？”

江显：“没干什麽。”

他终于可以剥开徐宥敏的手起身，一脸平静地爬下床走进浴室。

徐宥敏也坐起来，被子堆积在腰腹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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