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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挽峥接完最後一通电话,手指一松,螺丝刀掉在岳临漳脚边,他靠向岳临漳,眼里尽是笑意:“偷听别人讲电话是不是君子所为?”
“我并不想听。”
“哦,可我想说诶,刚刚的第一个人是我以前的同学,他说他当年毕业时给我递了表白信,可能被我扔了吧,第二个人是我大一兼职的老板,他说要包养我,第三个人是谁来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只要我肯跟他睡一觉,送我一辆车。”
“抱歉,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
陈挽峥露出失望的表情,“啊,那算了。”
静了几秒,岳临漳指着总出水管旁边布满灰尘的铁疙瘩说:“抽水泵坏了。”
“这样啊,可我想洗澡,怎麽办呢。”
“明天找人来修水泵,今晚先打水。”
陈挽峥跟着岳临漳来到井边,井旁边的石墩子上放着洗发水丶沐浴露丶塑料盆等日用品,陈挽峥绕井走一圈,古老的压水井,以前只在课本上见过,一截大铁管,铁管上一个铁手柄,陈挽峥试压上下撬动手柄,还是跟刚才试过的一样,没水出来。
岳临漳走过去,“不是这样,这种压水井需要加水引水。”
“我有矿泉水,我去拿。”
将矿泉水拿给岳临漳,蹲在一旁看他操作,先将矿泉水倒进那些铁管,再上下提动手柄,咕噜咕噜声音中水满满涌上来。
“过来试试?”岳临漳说。
陈挽峥站起身去握撬架手柄,岳临漳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二人手擦过,陈挽峥明显感觉他收手的速度快了几倍。
水缓缓流水,前面一截水不要,待干净的水流出来岳临漳拿来桶接,陈挽峥指着旁边的塑料盆,问他:“你们这里人喜欢用这麽大的盆装水吗?”
“不是,”岳临漳说,“那是用来洗澡的盆。”
陈挽峥看着他把桶洗干净继续打水,“我那小师父还真有意思,洗澡盆,沐浴露,洗发水全放院子里,也不怕晒坏。”
岳临漳丝毫没意识到他话里藏着鈎子,回他:“镇上的人喜欢在院子里洗澡,就像这样边打水边洗。”
“哦,”陈挽峥放缓声线,凑到岳临漳面前,“那临哥儿也是在院子里洗澡吗?”
“哗——”
刚接到的一桶水被岳临漳不小心打翻,他面不改色地扶起桶接着打水,“我家有浴室。”
陈挽峥目的达到,过去帮忙扶桶,揶揄:“你手抖啊?”
“手滑。”
第二次接满水,陈挽峥起身拎水桶,岳临漳抢先一步拎起桶往屋子里走:“我来吧,哪个房间?”
这个问题难倒陈挽峥,二楼的房间没有洗手间,他想起以前在一档介绍古建筑的节目看过,旧时的人洗澡都是在屋内,女眷以屏风作挡,木桶坐浴,男丁多在冲凉房或屋外冲洗身体。
“我还真不知道能在哪个房间洗,要不,”陈挽峥故意顿了下,“入乡随俗,我也在院子里冲吧。”
“夜深了,凉,容易感冒,一楼应该有冲凉房。”
果不其然,一楼走廊尽头有一间冲凉房,单纯只作冲凉用的房间,里面没有水龙头,只有大大的木桶,毛巾架等物品,被称之为冲凉房的原因可能是那间房的地板全是缝隙,水会往院子里流。
岳临漳事无巨细,怎麽打水,怎麽烧水,怎麽排水,哪里上洗手间一五一十告诉陈挽峥。
陈挽峥好奇:“你奶奶家格局跟宋宅完全不一样,你是怎麽知道这房子格局的?还是说翻墙不是头一回?在这之前越墙私会过?”
岳临漳听着他的玩笑话倒也不恼,“我学建筑,专攻古建筑,往前三百年,千溪镇这类房子构造基本大同小异,基本都遵循着相似的格局,青砖院墙围出四方天地,雕花木栏隔开内外空间,一方天井纳四时风雨,正厅永远端坐在中轴线上,就连一楼的冲凉房都藏在差不多的位置,不过细节处总要因地制宜,毕竟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古建筑修复?”陈挽峥挑了挑眉,“这专业可够冷门的。你该不会还是个学生吧?”
“早毕业了。”岳临漳低头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确实冷门,冷到连我导师都说这是‘文物界的极地科考’。”
算起来,研究生文凭已经在抽屉里躺了整整两年。
“看不出来啊,年轻有为。”
岳临漳不习惯被人夸,轻咳一声:“晚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过来帮你修大门锁。”
“谢了。”
陈挽峥送他出门,严格来说是送他出院墙,在他翻身上墙时故意捏着嗓子喊:“小郎君,常来啊。”
然後,陈挽峥听见墙外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匆忙离开的脚步声,他在墙内笑得肆意。
岳临漳急步走好远才放缓脚步。
那个叫陈挽峥的男人,身上带着种危险的吸引力,直觉告诉岳临漳远离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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