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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脸,就得把他儿子的事盖过去,屁股下面都是屎,他不坐也得坐!”
砖窑,许金财说出类似的话:
“许国忠当着村支书,自己知法犯法,包庇亲儿子生老二,以后还不知道是不是要生老三、老四、老五……俺们被逼得只能生一个娃,他倒好,家里都是娃娃!”
见村民脸上出现动摇之色,许金财在火上添了把柴。
“许国忠为啥要拆俺家砖窑,就是要把田地腾出来,将来给他的孙子们留着啊!你们可千万不能被他给当枪使了!就算拆了俺家砖窑,田地也不归你们!”
粉条厂。
贾志文对许巧燕说:
“话我都说清楚了,事情的轻重你也应该明白,虽然你没文化,也该知道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是你哥的事让村里知道了,你爹村支书的位子还坐得稳吗?你还能靠着你爹的关系开粉条厂吗?”
贾志文把粉条厂开办的功劳都记在了许大舅身上,他打心底里看轻许巧燕,不相信她一个农村妇女能凭自己的本事开起厂子。
要是没有许大舅这座靠山,光凭许巧燕,粉条厂早就关门倒闭了。
许巧燕没有纠正贾志文的观念,而是直接问他:“你想要多少钱?”
贾志文露出得逞的笑容,贪婪而含蓄地说:“你开厂子不容易,我也不多要,你每个月给我一千块,我就不把你哥的事儿说出去。”
见许巧燕恨恨地瞪着他,贾志文还好心补了一句:“这钱说是给我,也只是我暂时收着,将来不都是灵灵的吗?”
许巧燕说:“俺要是不答应呢。”
贾志文冷哼一声:“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砖窑。
面对许金财的指责,许大舅沉默不语。
有村民不确定地问:“国忠,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家小子真躲起来了?”
许金财插嘴道:“俺说的可没一句假话!要是俺说谎,就叫天打雷劈!”
他转而对许大舅说:“许国忠,你敢不敢认?”
许大舅紧绷着脸,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像是被逼到了绝境。
“是,他说的是真的。”
许大舅终于开口,承认了所有许金财的指控。
人群轰地一声吵了起来,许金财大笑:“哈哈哈哈!俺说的就是吧!他许国忠就不是个好人,你们都叫他给骗了!”
有人不可置信地问许大舅:“四叔,你咋能干这种事?你不叫俺们生老二,怎么你自家就能生?!”
还有人说:“俺还信了你的话,不叫俺媳妇怀娃娃,你咋能这样!”
也有人说:“国忠是国忠,他儿子是他儿子,不能把儿子干的事推老子头上。”
有人听了反驳:“要不是他当村支书包庇,他儿子有那么大胆?别的村要是敢多生,那可是要扒房牵牛的!”
村民吵得不可开交,许金财高兴得直笑,看许国忠还怎么拆他的砖窑!
正在这时,许大舅的声音突然响起。
“都别说了!听俺说!”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看向许大舅。
许大舅说:“俺没教好孩子,这是俺的错,但俺从来没想包庇家里人,俺儿子犯了错,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俺多一句都不会说。”
许金财急忙道:“谁信你咧!你在这儿说得再好听,回去还不是跟你儿子住一家?你就那一个儿子,还能真不管他?”
许大舅并不看许金财,而是继续说道:“俺不是能人,也没啥大本事,大伙儿相信俺,才叫俺当了这个村支书。可俺辜负了大伙儿,俺没脸再干下去了……”
说到这儿,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出了许大舅的意思,就连许金财都狐疑地看了过来。
许大舅说:“这个村支书,俺不能再当了。但这个砖窑,是一定要拆!俺当村支书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要拆了这个砖窑!”
许金财没想到许大舅被逼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没忘了要拆砖窑,一时气急,指着许大舅“你你你”了半天。
他忙对村民们说:“你们别听他挑拨!俺给钱!俺包地给大钱!只要留着砖窑,赚回来的钱全村都能分到!可要是拆了,你们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许大舅不理他,只对村民们说:“俺们许家村不是个种地的好地方,沟壑多,平地少,好田地就更少了。这么肥的地,被挖得乱七八糟,泥都被运走做砖了,留给村里的就剩满地的坑。别说包地的钱收不上来,就算给了钱,这地也恢复不了,再也不能种了。”
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话,村民们没有不为之动容的。
只有农民才会将土地视为命根子,也只有农民才知道瘦田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养成肥田。
一滴汗珠砸地上摔八瓣,每一寸土地都浸满着农民的血和汗。
许大舅接着说:“俺们农民不能只想眼前,也要替子孙想一想。砖窑就算给钱,又能给多少年?四年就把地挖成这样,全村的田土都运到砖窑也不够用的。没了地,
就没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许金财试图说服村民:“俺给钱!与其种地累死累活的,把地包给俺、白白拿钱不是更好吗?”
然而,村民们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一锤子,两锤子,三锤子……
村民们抡起大锤,砸向圆拱状的轮窑,灰尘扑扑地落下来,原本结实的窑身裂开了一条条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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