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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烟本就是在套她的话,看她顷刻间就变成泪人儿的模样,便明白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首先一定有这么个姘头在,其次这人做事多半是瞒着苏遮月的,苏遮月到现在还偏帮他,定个油嘴滑舌的小人,将她骗身骗心,弄到如此田地。
怜儿到此刻才明白苏遮月原是这样的经历,心中也惊奇不已,想到上一回问及孩子父亲,苏遮月说不见了,她彼时还以为是死了,现在想来就是逃了,真真是孬种一样的男人,她因想到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爹,更是一块咬牙恨起来,见苏遮月哭得凄惨,自己也红了眼,忙扯了帕子给她擦,“姐姐别哭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姝烟想问的都问出来了,这时也不为难苏遮月了,也温声安抚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原来苏遮月来姝烟身边这段日子,姝烟只觉得这丫头一身干净,心地也纯良,真是太干净了,一开始以为是外室,那她心里还能过得去,后来知道是正妻,姝烟虽然没往深里想,但对比着,总有一种自己是那污泥般的感觉。
向是姝烟与谢染比起来,都没觉得自己脏过,毕竟都是无论高低,在这浮云阁内,那就都是妓子,出卖色相而已。
她们这样的人,无论再怎么风光,永远是矮了外面那些正经姑娘一头的。清白二字,只有当陷入污泥中的人去看,才知道有多贵重。
这也是姝烟总不习惯将苏遮月真当丫鬟使唤的原因,她心里总横着这么一道若有若无的心障。
然而现在知道这事了,姝烟真是说不出的身心舒畅,那案子的事且不说,苏遮月偷人这事可是坐实了的,虽然没准是被诓骗的,但偷人就是偷人,这种脏水怎么都洗不干净的。
姝烟这时再瞧着苏遮月,愈发感觉亲近了,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苏遮月也没比她干净到哪儿去呀,这才是她的好姐妹。
苏遮月在她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安抚下,终于将眼泪停了,只是一双眸子依旧兔儿一般的红着。
这一打岔,连饭菜都冷了不少,姝烟忙叫怜儿去热一热。
苏遮月其实哭得没什么用饭的心思,但是也不知是怀胎的缘故,总容易饿,这时心神平静下来,那饥饿的感觉愈发明显。
怜儿去后厨看着,先将锅里还热着的乳鸽汤盛了一碗出来,端来给苏遮月先用。
这时天已黑了下来,外头雪停了,积得厚厚一层。
苏遮月方吃了几口,外头仿佛传来踩雪的动静。
怜儿听得敏锐,过去开了门,见是连葵院的僮仆,手里提着灯笼,急慌慌地向屋子里的苏遮月道:“素娘正寻姐姐呢,请快快与我去吧。”
苏遮月见他着急,也不继续吃了,忙穿了外袍,与他一同前去,边在路上问:“可是那些蛇不好了么?”
那僮仆快步引着她向前,回道:“和那个没关系,是陆爷,陆衷。”
“陆爷?”苏遮月一愣。
僮仆也奇道:“这事传的那么大,姐姐竟没听说吗?”
苏遮月点了点头:“听了一点。”
僮仆也不多解释,只道:“他此刻就在连葵院呢,素娘正帮他看着呢,此刻叫姐姐来就是为这事。”
苏遮月疑惑道:“我?”
难道是上回一般要用她的血做药引么?
僮仆道:“姐姐别问了,到了就知道了。”
这一路急匆匆地带着人到了连葵院,却不是走到药房里,只往正堂去。
苏遮月一进门,第一个见到的却是邱沣,有些吃惊,不过见邱沣只坐在交椅边,头半低地,似是瞌睡了。
原来他早上被陆衷的跟随叫来,本来问清了事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自己不重欲,学佛学道,平日里讲究一个修身养性,听得陆衷行不了床第那事了,还觉得挺好的,正好让这厮消停下来,少花天酒地的,但陆衷自己怎么接受的了,在屋里哭爹喊娘的,一个劲儿地说陆家没后了,邱沣看着实在也是觉得丢人,本着他姐姐不在,作为姐夫多少得管教一下,就愣是照管到了现在。
里头陆衷问诊终于消停了,他就在外头候着,也是昨日为着教姝烟写字,一夜没睡,此刻实在熬不住了。
因这病私晦,陆衷的仆人也被叫出来,在外面等着,此刻和四济一般候在邱沣身边,也打着哈欠,见了苏遮月来,只撩了撩眼皮,想大概也就是个端水送药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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