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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妍当晚就带着点墨去了祠堂,一路上,点墨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五少爷一向身娇肉贵的,这次被三爷打的这么狠,还要再关一晚上祠堂,这可怎么得了啊!”
然而,走在前头的贺景妍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仿佛对此毫不在意一般,她神色平静,淡淡地回应道:“他既然有胆子偷偷跑去斗鸡,就该被父亲责罚,否则还不知道要被纵成什么样子呢。”
实际上,贺景妍内心深处是期望父亲能够对自己这个顽皮的五弟更为严厉一些。二房的两个哥儿都很会读书,十几岁的年纪就考上了秀才的功名,想必二房付出的心血很多。
反观自家这位弟弟,整日里就知道嬉戏打闹,心性不定,是需要严加管教的类型。否则被二房那两个比下去,那三房就真的没指望了。
她轻手轻脚的进了祠堂,目光扫视一圈后,现贺景明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睡觉,那颗脑袋随意地枕在跪拜的蒲垫,睡着的时候似乎并不安稳,时不时还抽抽搭搭的。
到底是亲姐弟,贺景妍当下看了这样也是心疼他,连忙加快脚步走到弟弟身旁,蹲下身子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叫醒他,扶了他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贺景明才悠悠转醒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还有些迷茫,身上的疼痛感不断的袭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比刚开始的疼痛程度要小很多了。
他一看到贺景妍,猛的一下就扑进她的怀里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贺景妍温柔地伸出双手,轻轻拍打着弟弟的后背,嘴里不停地轻声安慰着他。
好不容易贺景明才不哭了,肚子却不争气,饿的咕咕响。贺景妍见状,连忙吩咐一旁的点墨将食盒打开,是一碗莲叶羹,一盘枣泥酥,一盘糖蒸茄,还有几块花糕。
刚刚止住哭声没多久的贺景明一看到这些菜,立马又开始哭起来,并挑三拣四地抱怨道:“姐姐,这里面怎么连个鸡腿都没有啊”
贺景妍对他此刻这般没出息的反应十分的不满,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贺景明的后背,略带责备地嗔怪道:“鸡腿鸡腿,我看你像鸡腿!给我消停点儿,你今日被父亲打破了些皮,三弟弟特地过来和我说,不让你吃鸡肉这类的物,你这几日只能吃清淡点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贺景妍还是一脸关切地看着贺景明吃饭。她一边注视着贺景明,一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同时嘴里不停地询问:“身上可还有哪里痛的厉害?哪里是破皮的?姐姐拿了上好的外伤药过来,帮你涂一下。”
说着,刚要转身从旁边的食盒里拿药出来,就被贺景明拉住了。
他一边巴拉着着莲叶羹,一边扯着贺景妍天青色缂丝八叶桃花百褶裙,冲着她摇摇头:“三哥哥已经给我敷好药了,那是他师父调制的,可好用了,我现在已经不那么痛了。”说完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放在地上的几瓶药瓶。
贺景妍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本灵动的眼眸忽然间变得格外严肃,她压低嗓音,凑近景明轻声问道:“你真的是听了你二哥说,那一次他们斗鸡被现,二伯出手教训其实不过是做样子给外人瞧而已吗?”
她清脆的声音带了一丝凝重,就连呼吸似乎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了些许。
贺景明深知自己这位姐姐向来聪慧过人,眼下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心中不禁有些怵,哪里还敢有所隐瞒瞒,冲着她点了点头:“是啊,我还和三哥哥说了,他也是知道的。”
那个药罐子?贺景妍那对秀气的眉毛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语气低沉地追问:“那他可有同你讲些别的什么了?”
此时的贺景明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糖蒸茄,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有些口齿不清:“唔三哥说,往后要是再听到二哥这般言语就不要当真理会他。还和我说,他都中了秀才了,自然可以去玩,等我以后也考个功名才可以去玩。”
贺景妍听到这番话后,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看着贺景明吃的狼吞虎咽,眼神中流露出心疼的神情,拿起一旁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贺景明擦拭着嘴角的残渣。
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仍旧平静如水,心里却是不停的泛起涟漪,不停地翻腾和盘算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胆敢把主意打到自家胞弟身上,真真是好手段,好胆量。
想到此处,贺景妍那原本清丽动人的桃花眼渐渐眯起一道危险的弧线,仿佛一只蓄势待的猎豹,紧紧的看向了贺景旭所居住的蕉乐堂的方向。
“姐姐,姐姐,你一直盯着那边看,是看什么?”贺景明看着贺景妍那张芙蓉如面的脸庞,不禁好奇道。
贺景妍微微一愣,随后迅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并轻轻摇了摇头:“我能看什么。你啊,就要去启蒙了,可要认真读书,日后也考个功名回来,让父亲母亲不要再为了你生气了。”贺景明嘟囔着嘴巴,好半天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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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第二日早晨,景春便收到了一张字条,是贺景妍那灵动秀气的簪花小楷,上面写着“多谢”二字。
景春挑挑眉头,把纸条给烧了。既然她明白贺景旭的用意,那也就到此为止。
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月亮被乌云遮住,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整个贺府都被黑暗笼罩着。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一座院子前一闪而过,躲开了守夜的婆子,犹如一阵轻风般无声无息地溜进了一个毫不起眼且无人关注的小角门内。
这个院子是宋姨娘所居住的院子,叫归暮居。院子面积不大,布局紧凑,即便在这凉爽的夜晚,踏入其中仍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烦闷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
环绕四周的抄手游廊上竟然不见一盆鲜花点缀其间,只有凋零枯黄的树叶凌乱地散落在地面上,覆盖了大半面积却无人清扫。
每当夜风拂过,这些落叶就会随风舞动,相互摩挲碰撞,出阵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使得原本就显得有些荒凉的院子此刻更是增添了几分萧瑟。
那个黑影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便迅闪身进入了游廊里。在那里,早已等候多时的一名丫头迎上前来。
两人眼神交汇瞬间,彼此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那丫头见了礼,便带着黑影,小心翼翼地掀起那道颜色已然陈旧褪色的缠枝花门帘,引领着黑影悄然步入了里屋。
刚一踏进屋内,一股浓烈刺鼻的中药味便扑鼻而来,弥漫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环顾四周,里屋的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在角落里闪烁着。
房间里的布置简单而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可以看到屋子一侧摆放着的多宝阁以及其他各种陈设皆是空荡荡的,整个房间有点儿狭小和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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