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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麽的,裴鹤京觉得原本很差的心情好了几分,他擡起手轻轻按住陶西右的手腕,带了点力将对方的手顺了下去,“没事。”
说完裴鹤京擡步离开,片刻又停顿,“不用担心。”
*
书房门刚一合上,裴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个小黄毛有什麽好的,还没玩腻?”
裴鹤京不语,走到书桌前站着,目光落到裴瑄的手上。
裴瑄这会儿也平静不少,执着毛笔,手腕轻擡,笔杆斜斜抵住虎口,笔尖触纸瞬间微颤,先顿後提,行云流水。
——旅望迷鸾渚,仙游忆鹤京。
人如其名,气势恢宏丶位高权重。这是裴鹤京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也是裴瑄对他寄予的厚望。
“你长大了,不要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人和事身上。”
裴鹤京垂眸打量着纸上的诗句,墨痕未干,晕出毛茸茸的浅灰。
“您说过,站到最高处才能有能力随心所欲地查清所有事。意义,我认为有,它就有。”
“那只是一起意外,後来我查过很多次。”裴瑄放下笔,语重心长地说:“你应该学会接受和放下。”
裴鹤京看着裴瑄,眼底似乎暗藏漩涡,静静地丶不断地下陷,很快又归于宁静。
当年父母出事,所有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都是谋杀,但无论怎麽调查,结果都显示只是一场意外,裴鹤京那时太小,什麽都不懂。
裴瑄在後来的几年里都在暗中查探,裴鹤京看在眼里,他慢慢地有所怀疑,便向裴瑄问起此事。
“鹤京,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裴瑄那时候看他许久,说:“来坐我的位置吧,以後成为裴家的家主,你想要任何真相都可以自己查清。”
于是裴鹤京从此奋发,事事做到最优,成长为一个令所有人仰望丶让裴瑄满意的继承人。
可是他成年之後,裴瑄却又改变了说法,他告诉裴鹤京,曾经的说辞只是为了让他上进,有目标。当年的事故经过数十次的调查,的的确确是一场意外,无需再费心神追究真相。
如果不是自己亲自翻个底朝天,裴鹤京不甘心。
也还好他不甘心。
想到这里,裴鹤京没再和裴瑄争执,“去吃饭吧,爷爷。”
两人是最後抵达餐厅的,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没人动筷。
陶西右一看见裴鹤京就飞速地上下打量对方有没有受伤,好在没什麽异常,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的这一行为被裴沙川看在眼里,立刻出声调侃,“哟,嫂子这真是一刻也离不开鹤京哥呢,要是你会生孩子就好了。”
陶西右翻了个白眼,这个裴沙川之前落了下风,这会儿听见风声又赶过来找揍了。
正欲回怼,对面的裴靖突然开口,“沙川,你也不小了,你先生吧,生了哥哥帮你带孩子。”
裴沙川一愣,他玩得花,最近的女朋友怀了孕闹上门,害得他被老爸修理了一顿。裴靖突然这麽一说,他这才迟来地察觉到对方是借话讽刺,一时间又憋得满脸通红。
陶西右冲裴靖友好地笑笑,刚好裴鹤京也落了座,随即便开口让裴靖去接手一家势头大好的子公司。
裴靖表示自己能力有限,要是有更好的人选他很乐意让贤,毕竟他清闲惯了。
裴沙川见状立马跃跃欲试地张开嘴。
“你去吧,二哥。”
裴鹤京没给裴沙川开口的机会。
眼看着裴沙川的脸又变成了猪肝色,陶西右忍不住咬着嘴唇憋笑,这人真的又菜又爱玩,天生就是炮灰的命,当乐子看看挺不错的。
直到晚上想起来陶西右都还时不时发出闷笑,弄得床一抖一抖的。
“不想睡就起床去喂追月。”裴鹤京在黑暗里凉凉地出声。
“我错了。”
陶西右拍了拍自己的脸,突然想起傍晚裴鹤京跟裴瑄说的话,又扭捏地害羞起来,小动作没完没了。
裴鹤京或许是忍无可忍,擡手按住了那颗动来动去的脑袋。
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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