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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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深夜相谈（第2页）

“不必这样。”楚应澄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理智思考丶冷静回应，“我会和楚应池说那些，已经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我还不至于为了我个人的事，就把该保密的事全捅出去，我还没那麽无耻。”

——不，其实我已经够无耻了。

楚应澄想，要是岳钧介意，他完全可以追责自己擅自泄露信息。可他没有，已经够宽宏大量，楚应澄觉得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岳钧却道：“无耻？就这？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没什麽说不得的。”

“我知道，对你来说不过是轻飘飘一件事，但对我来说不是。”楚应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说道，“我又不是三岁稚儿，能处理这件事，不必借助什麽外力。”

岳钧道：“算不上外力。”

楚应澄道：“算。”

岳钧皱了皱眉：“一句话的事，你抓着这个点犟什麽？”

“以前或许不会，你说什麽是什麽，现在不行。”楚应澄挪开视线，看着虚空，沉声道，“没有必要，岳钧。”

一声全名，听得岳钧心头被闷锤了一下。

楚应澄看他不说话，又发狠补了一句：“而且我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你，也不是为了向你求助，只是有言在先，会告诉你们全程而已。”

岳钧扭头盯着他。

“你非要这麽和我说话？”岳钧眯了眯眼，“这是你耍脾气的时候？”

“我只是陈述事实。”楚应澄也偏头看他，气势上半点不退，“至于我是不是在耍脾气，这种无聊的问题没必要辩论。”

这种近乎冷酷的话，即便是两人“冷战”期间，楚应澄也从没说过。岳钧宁愿他发火，说一些情绪化的丶口不择言的话，也不愿听他说这种话。

岳钧想，自己原本是想把楚应澄推远一些的。但没等自己行动，楚应澄就自动退避三舍，想抓回来都很困难。

岳钧以前误会了楚应澄对他的好，楚应澄就不再在明面上给他好脸色；岳钧以前会回应楚应澄丶投桃报李，楚应澄就总是拒绝岳钧的好意。

——什麽会引起岳钧误会，他就斩断什麽。

即便斩断之後，受到伤害的只有他自己。

岳钧之前觉得，楚应澄远离，是因为他不愿意和一个对他有爱慕之情的人亲近，他对这种情感不齿。他越是这样，岳钧就越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心头烧，就越要把他摁回来。自己心里不畅快，凭什麽他就能置身事外？

而现在，岳钧忽然意识到，楚应澄这麽做或许不是在远离令人作呕的情感，而是在惩罚他自己。

——把那些投射的情感收回，正视这个陌生的世界，正视自己只是个“异乡来客”丶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孤立无援，就只能靠自己，不去希冀白来的果实。

——对他来说，完全摘掉投射壳子的岳钧，应该是个新认识不到一年的人丶单纯的队友。即便有利益上的来往，也应该公事公办。

虽然情感不是说没就没丶说散就散的，虽然失去挚友总是令人痛苦，但楚应澄毕竟不是真的孤儿。他是在帝都里浮沉过的小王爷，是经历过战场硝烟的武将，压抑本性丶做该做的事，是他早已练就的本事。

岳钧察觉，自己正在被楚应澄划到“盟友”的领域里。

目标相同丶利益捆绑，但是在此之上，就没有更多了。

这和楚应池的位置有什麽区别？岳钧想，楚应澄和自己说的这些话，同他跟楚应池说的那些，立场简直一模一样。

假以时日，楚应澄要是真的回到楚家，那表面上还是楚家长子的楚应池，甚至会跟他更加亲密……

岳钧觉得这简直太可笑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楚应澄看岳钧一直不说话，猜想他可能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但没办法，岳钧生气就生气吧，总比一直误解着丶在自己身上浪费感情要好。

“你的车还在下面吗？”楚应澄站起来，看着是要送客了，“还是你现在叫车？”

“赶人？”岳钧也站起来，忍不住冷冷地刺回一句，“这个时间，你以前至少会问一声我想不想直接在这里过夜。”

楚应澄沉默两秒，拎了一句最难听的：“不是我让你来的。”

——岳钧现在最恨的就是令他误解的行为，自己要是主动留他过夜，这不是疯了吗？

“是，是我非要来的。”岳钧简直要气乐了。他想通楚应澄的思路归想通，但楚应澄这种做法，好像不是要斩断两人之间的亲密，而是恨不得岳钧也来踹他两脚才够。

或许，这也是楚应澄赎罪的一种方式。

岳钧这时候也有点脾气顶上来了，冷笑道：“我不仅非要来，我还会给楚应池传话。你不告诉他你演的是谁的戏，我倒觉得可以宣扬宣扬。”

“你何必？”楚应澄皱了皱眉，“这麽做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何必节外生枝？”

“你既然不要我管你，你也不用管我做什麽丶有没有好处。我玩得起，用不着你操心。”岳钧嗤笑一声，“还有，我们之间之前确实有误会，但你也不用把自己搞得这麽惨。自虐给我看，有意思吗？”

“你说什麽？”

“你知道我在说什麽。”岳钧走到楚应澄面前，垂眼盯着看他，“你现在是楚家的孩子，去楚家我管不着，但我的主演我可以管吧？”

说这话，岳钧擡手钳住了楚应澄的下巴，冷笑道：“你可是要脱衣入镜的，全身上下多了一个疤，导演可就要管你了。”

楚应澄偏头躲开他的手，蹙眉道：“我怎麽不知道有这种镜头？”

“现在通知你，有了。”岳钧放下手，扭头就去了门口，换鞋丶开门，最後还和楚应澄说了一句，“晚安，薛岑婴。”

说完，他也不等楚应澄回答，径直走了。

门咔嚓一声关上。楚应澄站在客厅里，不自觉地回想他用剧中名字喊自己，总觉得自己被抓住了什麽把柄似的，还有点恼怒自己居然被岳钧那荒谬的“导演发言”一时唬住。

他心中烦躁，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最後只得忿忿地踢了一脚沙发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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