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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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乱石涧（第4页）

“噼啪……”

微弱的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枯叶，挣扎了几下，终于顽强地燃烧起来，逐渐形成一堆小小的篝火！

橘黄色的温暖光芒跳跃着，瞬间驱散了洞内浓重的黑暗和刺骨的阴寒，带来一丝劫後馀生的暖意。

苏半夏长长舒了一口气，冰冷的身体靠近火堆，贪婪地汲取着宝贵的温暖。

但她不敢松懈，立刻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萧承渊身上。

她将火堆移到离他更近的地方，小心地避开他冰冷的身体。

然後，她咬咬牙，开始动手剥下他身上那件早已湿透冰冷丶沾满血污和泥泞的破烂中衣。

当衣服剥离，露出他精悍却伤痕累累丶此刻正被恐怖寒意侵蚀的上身时，苏半夏的心狠狠揪紧了。

左肩胛的伤口惨不忍睹，黑紫肿胀，边缘凝结着冰蓝色的霜气。

胸口丶腰腹的旧伤疤在火光下更显狰狞。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掌心那枚龙鳞印记周围，暗金色的皮肤如同被灼伤，微微肿胀着。

她拧干自己同样湿透的里衣下摆（外衣早已在奔逃中破烂不堪），用相对干燥的部分，蘸着篝火烘烤出的些许暖意，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冰冷皮肤上的泥污和冷汗。

当布巾擦过他掌心那枚龙鳞印记时，指尖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丶却异常清晰的温热脉动！仿佛那印记之下，蛰伏着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

苏半夏的手猛地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枚印记。

它依旧在微弱地明灭，但似乎……比之前更“活跃”了一点点？是靠近火源的缘故？还是……

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动作更加轻柔迅捷。擦干净身体後，她将自己那件半干的外衣撕成布条，仔细包裹住他流血崩裂的左肩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将他冰冷僵硬的身体尽量挪近温暖的火堆，又将自己身上仅存的一件还算干燥的里衣脱下，盖在他冰冷的下半身。

做完这一切，苏半夏已是筋疲力尽，浑身冰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丶湿透的亵衣，抱着膝盖蜷缩在火堆旁，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

但她不敢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堆旁昏迷的男人。

跳跃的火焰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深刻英挺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既脆弱又坚毅。

冰冷的白霜依旧顽固地盘踞在他的眉梢鬓角，但靠近火堆一侧的皮肤，那可怕的青紫色似乎……褪去了一点点？

胸膛的起伏虽然微弱，却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些许？

是火堆起作用了？

还是……他体内那股被金印引动的力量，在寒毒爆发後，重新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

苏半夏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他暂时还活着。这就够了。

山洞外，狂风暴雨依旧在肆虐，如同愤怒的巨兽在咆哮。

洞口那具冰冷的尸体，在火光摇曳中投下长长的丶扭曲的阴影，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生死一瞬。

山洞内，小小的篝火顽强地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成为这幽暗绝境中唯一的光源和热源。温暖的光晕笼罩着一坐一躺的两人。

苏半夏抱着冰冷的膝盖，身体因寒冷和疲惫而微微发抖。

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火堆旁那张苍白的脸。恐惧丶震撼丶疑惑丶担忧……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腾。

但在这翻腾的情绪深处，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异样的情愫，如同被暖意烘烤的种子，正在悄然破土。

她伸出手，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迟疑和勇气，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丶凝结着冰霜的眉心。

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指尖微缩，却并未收回。

“萧承渊……”她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轻软，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温柔和……心疼，“你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啊？”

回答她的，只有洞外永不停歇的风雨呜咽，和洞内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火光跳跃，将两人依偎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一隅，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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