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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极略显惊讶:“你竟然还养得了活物?它在哪儿呢?”
“死了。”严律把枕头随意立起靠在床头,语气中带着不经意的习以为常,“有什么不能养的,况且是它先跟着我,走哪儿跟哪儿,养就养了呗,又不差那一口吃的。”
薛清极沉默几秒,继而半垂着眼意义不明地笑了,狗牌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颠来倒去:“也是,你养什么都一样,跟着你你就养了。”
严律将台灯的光线调得更亮一些,不耐烦道:“别说这有的没的,你不睡觉我得睡,要不你起开点儿别碍着我,坐这儿跟对着尸体哀悼似的,渗人。”
屋内此刻光线充足,严律转身过去找自己睡前放在床脚的裤子,身上的纹身暴露无遗,薛清极的目光扫过去,微微眯眼。
“说说吧,”严律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烟盒,拿了根咬在唇间,“为什么睡不着,死了这么几年睡够了?”
他说话一贯又冲又难听,哪怕是问人家今儿身体状况怎么样都显得刺儿刺儿的。
薛清极倒并不生气:“头疼。”
严律正调整着枕头的角度往回靠,闻言先是愣了愣,看向他:“这毛病竟然还在?”
“好不了,你应该知道。”薛清极道。
在魂儿被撕裂之前薛清极就有这毛病,他年少时曾遭到一次重创,差点没命,魂体自此就有了残缺破损,留下了无法彻底根治的后遗症,不知何时就会发作的头疼和失眠是后遗症的一部分。
以前的“薛小年”虽然也有这类问题,但发作的频率很低,连严律都差点忘了这茬。
“怎么还个魂儿还把老毛病给重置回来了,”严律咋舌,想起夜里薛清极满脸血那会儿的样子,“当时在江边你流鼻血,也是因为这个?”
薛清极想了想:“或许吧,但感觉又不太相似。师兄或许更了解这些。”
“印山鸣早死千八百年了,快省省吧,他那支儿都断了,你连继承人这种平替都找不着。”严律抓抓头发叹口气,往一侧挪了挪,拍拍刚腾出来的位置,“得了,老办法吧。”
薛清极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闻言从椅子上起身,挨着床边严律刚拍过的地方平躺下来,浑身放松地闭上双眼。
严律随即将手放在薛清极额头,妖族异于修士的灵力立刻自前额侵入。
两人都未明言老办法是什么内容,但动作却很默契,薛清极状态放松精神松弛,不对侵入体内的灵力做出任何反抗,很快,严律覆盖在他额头的手掌下便冒出丝缕烟状污浊之气。
随着轻烟缓慢蒸腾,薛清极的脸色也逐渐缓和。
或许是头痛减轻,薛清极的思维又重新续上了,闭着眼开口:“今日那些孩子,都是仙门弟子?”
“差不多,”严律道,“我也没细问。仙门现在人手少得很,偶尔还得和散修一起出活儿。倒是还有些当年世家的后人,就今儿跟咱一辆车那小孩儿,姓隋。剑让你给玩儿坏了的那绿毛,姓肖。”
薛清极将这两个姓氏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些氏族对上号,点头道:“其他的呢?”
“当年大战死了很多人,千年时光也已磋磨掉许多当年的大族世家,活下来的寥寥无几。”严律淡淡道,“你们仙门,我的弥弥山,早已不存在了,现在看到的不过是被摧毁了多少次又重新攒起来的新人新事物罢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早已不存在”仿佛是比清风拂过湖面还要引不起多少波澜的事情。
薛清极顿了顿:“我记得我死时,师父师兄还在。”
“那倒是。照真当时又没跟你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也够呛,影壁那边儿的布阵耗损他太过,本来就病歪歪的,后来又得知你死那么惨,挺受打击,撑着在内乱和混战结束后稳住仙门,没两年就死了,”严律如实相告,“你师兄印山鸣倒是还行,照真死前选了他继任,他活了二三百年吧,寿数到了才死的。就是临死前还惦记找空间罅隙、也就是境外境重开的方法,没找着,我都怀疑他是又气又急给憋死的,不然还能再多活十来年吧。”
薛清极沉默两秒,感叹道:“也未必,他也可能是被你说话给气死的。”
“胡说,我俩后来也不怎么见面儿,”严律皱眉,“也就他临死前找我过去,把他写的关于境外境相关信息的手记给我,让我以后多留意这个,万一出来了还能捞你一把。”
薛清极问:“你怎么回答的?”
严律想了想:“我当时翻了两眼,跟他说我没太看懂。他就不怎么搭理我了。”
薛清极叹口气:“师兄死的好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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