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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缪冬寄在《广寒宫》之中塑造的那个主角,《残霜天》之中的沈颂其实也是缪冬寄眼中的自己。他通过剖析和鞭打自己来获得答案,上次他在为自己的“旁观”或者“懦弱”做注解。这次呢?关于邪恶、纵欲还是茫然?
缪冬寄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真实的缪冬寄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该死的探究欲!
江季恒和缪冬寄并排坐在长椅上,却已不敢转头看他,脑海里面闪过无数个缪冬寄的画面,最后跳到他那张所有数据都乱七八糟的血常规单子上,一阵纷飞的思绪全都被冻结。
不管怎么样……这小孩儿的身体真的要养。
“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差。”江季恒皱眉,忍不住问,“平常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么?”
“如果按照医嘱来,那就什么都要注意。”缪冬寄疼得有点难耐,只能分了精神去想别的事情,所以回答得漫不经心,“我拍片子的时候会刻意养身体,不用担心。”
什么叫拍片子的时候会刻意养身体?江季恒强硬灼烧起来的控制欲,终于开始烦躁于缪冬寄身上这层若有若无的纱:“《广寒月》刚剪完就开始研究《残霜天》了吧?身体多好的导演也不敢这么搞,商巍然还真是由着你胡闹。”
“他和你不一样。一开始我觉得很像,后来却又觉得截然不同。”缪冬寄忽然转头,一双漂亮的一直被江季恒肖想的眼睛里映满了他的面孔,给江季恒造成一种缪冬寄的眼里只有他的错觉,“你心里,最深处有东西,这东西滋生了你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商巍然不会这样,他是一个冷静克制到随时都能收手的人。因为要随时准备离开,所以他不控制,也不占有。”
江季恒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这句话:“你恨他这样离开么?”
缪冬寄闻言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恨他。”
别说是给过他这么多的商巍然了,缪冬寄根本不恨这世间上的任何一个人。
他曾憎恶这个世界的一切,后来却因为挣扎失去了全部憎恨的力气,只剩下恐惧——对疼痛的恐惧,对黑暗的恐惧,对被触碰的恐惧,对被触碰的恐惧,对孤独的恐惧……
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恐惧。
痛苦可以被愈合被消逝,可当年的痛苦砸碎了缪冬寄所有的安全感,让他成为了最怯弱胆小的一个。
江季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和缪冬寄在椅子上并排看着医院的花园:“他喜欢你。”
缪冬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好像知道。”
“所以不要过分自责。”江季恒说,“正是因为他有所期待,才会被自己的期待控制。”
江季恒也这样提醒着他自己。
他和商巍然都不算是那种在爱里浇灌长大的人。商巍然的母亲是足够自我的艺术家,父亲是深深眷恋着他的缪斯妻子的崇拜者,两人在“爱”的方面都是弱项。江季恒则是因为太早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所以急迫地推开父母的庇护成长。
他们这种人都很难像阳光一样毫不吝啬爱意地去给予拥抱,他们会不自觉地索取回报。
但被爱的人,才该拥有全部的主动权。
因为人不可以用自己的爱去绑架别人。
缪冬寄闻言沉默了很久,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直到江季恒拍拍他:“好了别想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江季恒把还贫着血的缪冬寄慢慢扶起来:“走吧,再走一圈就回去吃水果了。”
“好。”缪冬寄把手放到江季恒手上。
缪冬寄住了三天院,第四天就回去张罗着赶拍摄进度,然后一上午都板着张脸瞪江季恒。
柳阕花途感觉莫名其妙,趁着导演讲戏的时候偷偷溜到江季恒身边,柳妃忧心忡忡:“你又怎么着他了?”花贵妃也颇不信任地盯着他,“我们家阿寄可才刚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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