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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梁大都,皇宫。
凛冽的寒风拍打着窗棂,大殿之外白雪纷飞,殿内燃着暖炉和地龙,厚重的温暖将寒气阻隔在外,但小孩儿的脸依旧白得吓人。
梁烨睥睨着台阶下缩成一团的小孩儿,冷声问道:“知道朕是谁吗?”
梁寰虽然被换上了昂贵的衣袍,但神情依旧瑟缩,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他眼睛哭得红肿,茫然又迟疑地看了一眼梁烨,又不知所措地看了大殿周围一圈,愣是没能找出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于是只能吧嗒吧嗒掉眼泪。
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袭白衣的公子神情淡漠地坐在轮椅上,目光却半分都没有给他。
梁烨等了片刻,耐心告罄,扬眉看向崔琦,戏谑道:“你怎么把你儿子养得跟小兔子似的?”
又白又漂亮,胆子小得要命,瑟缩成一团,剥皮剔骨烤最嫩的那种小兔子。
崔琦冷淡道:“回陛下,草民也是第一次见他。”
梁烨不置可否,崔琦这话倒是没撒谎,按照王滇的计划,这两个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愣是让他费了许多功夫才抓回来。
他倒是想咔嚓一刀一个解解恨,奈何人活着总比死了有用处——虽然他不很不想承认王滇在信中关于两个人的重要性作了详细的分析,成功地说服了他。
梁烨单手将地上瑟缩成一团的小孩儿拎起来,比拿奏折还要轻松,他提溜着小孩儿跟他对视,然后露出了个骇人的笑容,阴恻恻道:“朕最喜欢吃小孩儿了,片成肉片煮了,非常香。”
梁寰听懂了,漂亮的小脸登时写满了惊恐,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
梁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憋着眼泪要哭不哭的模样,戳了戳他软绵绵的腮帮子,神情凶恶地龇了龇牙。
梁寰吓得“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梁烨拎着小孩儿懵了一瞬,被这响亮的哭声震得耳朵疼,他嫌弃地将小孩儿拎远了一点,威胁道:“再哭朕就杀了你。”
吓破胆的小孩儿压根听不进去,只不要命般地嚎啕,梁烨神情扭曲地将手里的小孩儿扔进了崔琦怀里,不耐烦道:“赶紧让他闭嘴。”
“…………”崔琦僵在轮椅上,手背紧绷攥着扶手,面无表情地看向腿上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孩子,冷漠道:“别哭了。”
哪怕这人长得再好看,这声音冷得跟冰一样,半点都不讨喜,梁寰哭着从他腿上挣扎下去,抽噎着看向周围巨大的建筑和一个比一个凶的大人,攥起小拳头就往殿门的方向跑。
崔琦眉头微蹙,梁烨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孩儿费劲巴拉地跑到殿门前,却扒拉不开殿门,急得眼泪直掉。
梁寰的小手使劲拍着厚重的门框,边哭边磕巴道:“开……开门……”
梁烨颇为嫌弃地点评道:“你儿子除了这张脸还能看,简直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崔琦垂眸道:“此子被自幼被崔语娴养在宫外,今春便开始喝白玉汤。”
梁烨沉默了一会儿,嗤笑道:“怎么,你以为这样说朕就会放过他?”
“能被陛下看重是他的运气。”崔琦淡淡道:“只求陛下今后若有更好的人选,还能看在他孤苦伶仃的份上,饶他一命。”
梁烨懒散地坐在台阶上,撩起眼皮看向他,“朕是他皇叔,他哪里来得孤苦伶仃?”
崔琦有些愕然地抬头。
梁烨混不在意道:“王滇给他请了两位启蒙先生,不过堂堂太子,只两位先生也太过寒酸,你素有才名,偶尔过来指点两句就能让他受益匪浅。”
崔琦沉默了良久,抬手道:“陛下,此事不妥。”
他是隐姓埋名的皇十六子,之前崔语娴还以他的名义谋反过,即便他侥幸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但又帮了王滇的忙试图逃跑,只能被皇帝戒备,若太子知道自己是他生父,他还时常出入东宫,不管对谁都没有好处。
帝王猜忌,不是他和梁寰能承受得起的。
梁烨肯留下他们父子的性命已是天大的侥幸。
梁烨从桌子上摸了块点心,起身瞥了他一眼道:“王滇说小孩儿在爹娘身边长大比较好,朕也没那么多心思养孩子。”
说完冲还在哭着扒拉门的梁寰晃了晃手里的点心,“梁寰,过来。”
梁寰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啜泣着蹲在了门口前,哑着嗓子继续哭。
“啧。”梁烨兴致缺缺地将点心扔回了盘子里。
崔琦沉默了良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道:“梁寰,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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