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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行陪着那位姑娘一起去衙门告状,他写了一封状纸递交上去,等待知县的回应。在等待的时候,他请女子去茶楼吃点点心,料想女子多日已经不曾进食,担心她在公堂之上晕过去。
知县穿着一身宽大的官服,但那官服套在他肥硕的身体里反而有些发紧。他没有看状纸,而是将状纸给了旁边的师爷,衙门里的事务多半都是这位师爷在处理。
师爷看了状纸之後也觉得此事令人气愤,都什麽时候了,居然还有抢占民女的事情发生,真是可恶至极!他一定要让大人好好地惩治这个嚣张的人。
待看到所告之人的名字,师爷的一腔热血瞬间冷却了,他的脑子开始变得“理智”,迟疑道:“知县大人,这告的是张德顺。”
知县来到江和县没多久,政务没了解多少,却对县中的人物交往得很深,自然知道这个张德志是谁。不过是一个家奴罢了,可偏偏这个家奴是首辅的家奴,留在江和县替首辅在老家看门。
师爷拿着状纸,折成两折,递到知县面前,小声道:“这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大人,我觉得此事......咱们不宜插手。”
知县顿时觉得那状纸是烫手山芋,也不肯接过来,直接拍在了桌案上,“大胆!”
师爷心道,坏了,难不成他们这位糊涂知县,突然正义感爆发了?他想作死可别连累自己啊。
知县继续骂道:“这告状之人真是大胆!”
师爷松了口气,“大人所言极是。那就把这状纸压一压?”
知县慢悠悠地捋着胡须,点头道:“不是压一压,只是这件事我们管不了。就先放一放吧。”
“大人所言极是。”师爷直接把状纸给烧了。
顾天行左等右等也不见县衙派人来传唤,心里已经猜道知县是不会管这茬事情了。
女子心中愈发绝望。
顾天行安抚道:“姑娘稍等片刻,我去问问看。”
女子忙道:“公子还是不要替我奔波了,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
顾天行却不怕,好歹他爹也算是个二品大员,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知县欺压?
顾天行只身前往县衙,直接敲了鸣冤鼓。
陈清澹则留下陪着女子,他心中已经预感不妙,只希望周青送信的动作能够再快一些。
鸣冤鼓一响,知县就不得不上堂。他不紧不慢地来到公堂,他慢悠悠地坐下,“把状纸递上来。”
知县看了一眼状纸,心道原来就是这小子在告状,本来都打算给他一条生路,真是不知进退。
知县一拍案,声音威严道:“你可知诬告他人也是触犯律法的。”
顾天行站在堂下,道:“自然知晓,可我并非诬告。”
“还说你不是诬告?”知县拍案道,“张德顺是出了名的江和县善人,岂会霸占民女?来人,把这诬告他人的小子给关进县衙,择日审判。你到底是什麽人派来的,本官自会查清楚。”
顾天行没想到这知县居然如此粗鄙,连正常的审案流程都不走,这到底是个什麽人呐。
不过顾天行并没有慌乱,直接报上了自己亲爹的名号。
知县却笑了,堂堂朝廷高官的儿子岂会来他们这个小小的县城?这刁民说话真是不打草稿,满口谎言!
知县没有理会顾天行的话,反而给他多加了几条罪名,立刻就被押送倒了牢房。
顾天行气得浑身发抖,简直不敢置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小官!
消息传到陈清澹的耳中时,顾天行已经被关起来了。陈清澹幽幽叹息一声,把女子送回家。
刚到女子家中,只见几台红色木箱子停在院子中央,而女子的爹娘站在木箱子旁边唯唯诺诺。
陈清澹再往前走几步,看到一个贼眉鼠目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旁边摆着茶具,可这人不会品茶,拿起茶碗如牛饮水,咕噜噜地灌下去,实在粗鄙。
可在场的衆人没有一个敢嘲笑他,因为他是当朝首辅张守志的家奴——张德顺。在这个江和县里,张德顺几乎是横着走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旁边站着的仆人给张德顺续了一杯新茶,张德顺一把推开,用手帕擦着手然後丢掉。
那手帕是极为珍贵的真丝制成的,此刻却被张德顺随意丢弃,可见其平时骄奢淫逸有多麽放肆。看得陈清澹直想皱眉。
张德顺对女子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小娘子,今日我把彩礼给送来了。可不是每一个人娶妾室都能送彩礼的。”
女子柳眉一竖,指着张德顺啐了口唾沫,“呸,谁稀罕要你的东西。我从未答应嫁给你。”
张德顺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旁的老夫妻一眼。
女子的父亲立刻嘟嘟囔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菀儿你今天......”
“我不嫁!今天我就是死也不嫁!”说着,女子就要一头扎向旁边的大树,却被两个仆人一左一右地拉住。
张德顺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爷我爱惜你才给你好脸色。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清澹终于出声,他笑道:“张老爷,正所谓良缘难得。您又何必如此心急呢?寻个好日子再纳他过门,也能旺旺张家的门楣。”
张德顺这才注意到陈清澹,他打量着陈清澹,越看越不顺眼,这小白脸长得真让人心烦。
陈清澹拱手行礼道:“在下是路过的游学书生,听闻此地有喜事,特意上门来讨杯喜酒。”
张德顺神色稍缓,原来是蹭喜气的,“正日子还没到呢,等过两天你再来吧。”
“那就多谢张老爷了。”
张德顺看向女子,“别耍什麽花样。今个儿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去衙门告我,还不是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在这个江和县,老子就是王法。对了,等你过门的时候,你家的那几十亩良田就当嫁妆吧。”
不等女子回过神来,张德顺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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