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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深思。
哪怕只是在他人的想象里狎昵。
我问,你难道不会认为他无聊吗?
曲越笑道,可能是在国外的那几段恋爱,见惯他们卖弄风趣,漂亮话听多了便腻,会对我说也就会对别人说,东方男子的含蓄又让我觉得新鲜起来;我已经过了冒险的年纪,你哥恰好有着令人安心的个性。
……安心?
我如被突触逆鳞,几乎怒不可遏要向她龇牙:他凭什么令你安心?
他有被社会所褒美的诸多品格,然而安心,这由我绝对私享的特质,怎么肯容忍他人觊觎?
最后我毕竟掩饰下来,打了个吃人似的哈欠道,好困,睡吧。
曲越仍不时向我更新她和陈年的近况,无非是一道吃饭,看电影,进剧院,逛展览,音乐节之类,我冷眼旁观,因为明了这一切毫无暧昧色彩,她煮温水,可他不是青蛙。
看着短信,或听着电话对面的温软女声,我几乎浮出同情的轻笑,坐在泡沫球里的女孩,以为自己缓缓地飘向幸福,却不知幸福本就像泡沫,美丽又薄弱,易碎琉璃。
要戳破吗?何时戳破?我残忍的手指挨在泡沫的边缘。告知她的所求不过海市蜃景,她只是无辜受牵连进兄妹一场彼此折磨的游戏。
要向她负荆请罪,请她另觅良缘。
实在抱歉,命运钦定我们作恶,你作了受害者。
可我对着电话彼端惯性般发出无耻的声音:是吗?那真好,很少见我哥和别的女孩玩得这么愉快。
我待在岸上,看着水中的鱼儿咬食鱼钩上的诱饵,却久久不收竿。
假如我早知道,鱼儿还有放生的机会,不会让尖钩刺破了鱼口,水面狼狈的殷红。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曲越难掩语调里的兴奋道,下周我就从教师宿舍搬出去,你猜我新租的公寓在哪?
在哪?我顺着她问。
她像拆封礼物般一字一顿吐出:翡、桐、花、园。
什么?我疑心自己是否听清,向她确认。
曲越笑道,就是你哥在的那个翡桐花园,怎样?没想到吧?
我沉默片刻,笑道,怎么会想到?这么巧?又是…宿、命?
曲越忍俊不禁道,真是那么神奇倒好了,其实是你们妈妈悄悄告诉我的,正好那间公寓通勤距离正合适,她说住得近也好有个照应,也算是,近水楼台?
我问,我哥知道了吗?
曲越道,当然没有,到时候给他个惊喜,哈,或许是惊吓呢。
断了电话,我走进浴室,看见镜中自己僵硬的脸,于是张开唇,扯出一个轻蔑的笑。
鸟在树上筑巢,在枝头安居,也只是树的过客,另一棵树站得很远,它们的根却在地下紧紧纠缠。
不过是变成邻居,又不是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什么值得在意?
当夜我做了个跌落的梦。
梦里还是小时候,我坐在跷跷板这头,被陈年高高跷起,双脚离开地面,伸长了胳膊像要飞到空中,可砰地一声,我陡然坠至地面,惊慌看向跷板的那一端,陈年无影无踪。
醒来才发觉唇被自己在梦中咬破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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