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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赵桓?”饶刀把子望向台下,不见赵桓身影,只见着众人瞠目结舌,正望向他身后。
&esp;&esp;饶刀把子转过头去,不知何时,赵桓已翘着二郎腿,坐在棚下的主位上,那是他的位置。
&esp;&esp;“找我吗?”赵桓双目如电,哪有半分之前的疲懒?“抱歉,骗了你们,我不姓赵。不过,你们当中应该有人认得我才对?”他摸摸下巴,又把脸侧了一下,像是想给人瞧得更分明些,尤以一双黑眼珠炯炯有神,极有威严。
&esp;&esp;底下有人颤声道:“是……是……三爷?”
&esp;&esp;“在下姓齐,齐子慨。”齐子慨也不起身,就坐在椅子上,抱拳为礼。
&esp;&esp;李景风大吃一惊,没料到跟自己一起喝酒吃年夜饭的竟是天下闻名的崆峒齐三爷。
&esp;&esp;“终于还是被找着了。”饶刀把子叹了口气,仰头闭目,似在沉思。过了会,忽地暴喝一声:“三爷孤身前来,是打算一个人挑了饶刀寨吗?!”
&esp;&esp;“我算过了,扣掉老弱妇孺,这山寨上下能打的大概一百五十多个。”齐子慨淡说道:“还行。”
&esp;&esp;比试
&esp;&esp;齐子慨说得淡然,浑不将底下三百多人放在眼里,李景风见他这气概,又是钦佩又是担忧。
&esp;&esp;此刻大棚内外一片静默,棚外妇孺们脸色惨然,更有不少妇女嘤嘤啜泣,有些年纪小的还不知发生何事,一些年纪稍大的马匪更是连连摇头,彷徨无错。李景风瞥了一眼祈威,向来蛮横粗暴,连饶刀把子都敢冲撞的祈威此刻铁青着脸,似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esp;&esp;唯有饶刀把子坦然无惧,只听他冷笑道:“三爷真是大口气,莫非银卫已将这山寨包围了?不然,你一人真能挑下寨里这百多人?”
&esp;&esp;“大年夜里天寒地冻,也只有我闲得慌来这山寨做客。”齐子慨摸着下巴道,“外头没人,眼下只有我知道这山寨,你们要是杀了我,明儿个太阳照旧升起,由得你骑马扯旗。”
&esp;&esp;“三爷,划个道吧。”饶刀把子道,“今日山寨露了隐密,让三爷直捣黄龙,这事三爷想怎么了?”
&esp;&esp;“强龙不压地头蛇,让你说话,你想我怎么了?”齐子慨道,“你说,我听着。”
&esp;&esp;李景风甚是焦虑,他初入江湖,齐三爷的名声虽听过,却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只听说他武功高绝,是有名的好汉。但武功再高,能一个人应付这百多人吗?他无论怎么想象都想不着以一敌百的景象,真动起武来,三爷只怕要糟。
&esp;&esp;然而齐子慨是崆峒掌门的亲弟,论起身份是青城雅爷这辈,比之沈玉倾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半点,若死在这里,那真是震动武林的大事。崆峒就算把地皮给刮了,也会找着这杀人凶手,仇名状一发,山寨里三百余人只怕一个活口都留不下,这纸真能包住火,端得不漏风声?又,三爷既然到来,是否铁剑银卫早已知道饶刀寨,让这三爷来探探风声,摸摸底细?三爷有恃无恐,是否也是因此?
&esp;&esp;若三爷杀不得,那只能关起来作为要挟了,或许能争取时间,替山寨找个出路?想到这,李景风一愣,心想,我怎么一心替山寨着想?要逃走,不正得着落在三爷身上?三爷要是被关了,岂不是更无出路?
&esp;&esp;可若三爷今日不死,只要一离开山寨,山寨已被发现,必然遭到剿灭。杀不得,放不走,当真难办。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结果,就看饶刀把子如何开口应付。
&esp;&esp;饶刀把子道:“就两条路,三爷选一条。一,三爷要杀,这里一百多人跟你拼个死活。”
&esp;&esp;齐子慨点点头:“还行。”
&esp;&esp;“第二条,三爷给条生路,今冬过后,饶刀山寨散了,弟兄们各谋生路,从此富贵有命,生死在天。”
&esp;&esp;祈威脸色一变,道:“寨主!山寨散了,弟兄们怎么活?”
&esp;&esp;饶刀把子道:“顾不得,弟兄们只得各安天命。”
&esp;&esp;老赖皮听了这话,高声喊道:“刀把子,你不能撒下兄弟不管!”又有人喊道:“三爷又怎地?我们跟他拼了!”
&esp;&esp;呼地听得一声吼叫,一条人影跃起身来,冲向齐子慨,原来是饶长生。他之前被李景风扫倒在地,一时不能起身,齐子慨自报名号,他忍着等疼痛过去。他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忌惮这名“三爷”,只听到父亲说要解散山寨,愤而暴起,挥拳打向齐子慨。
&esp;&esp;饶刀把子勃然变色,冲向前去,喝道:“蠢才,作死吗!”
&esp;&esp;饶长生才到齐子慨面前三尺,李景风看得真切,只见齐子慨右脚一扫,正扫中饶长生膝弯,饶长生扑地摔倒。大过年正当节庆,饶刀把子随身的鬼头刀未带出门,他救儿心切,将手上当作彩品的初衷刺向齐子慨。齐子慨伸出双指一夹,夹个正着,饶刀把子顺势抽剑,他刀剑均有造诣,一招青蛇出洞递向齐子慨胸口,要逼齐子慨后撤。
&esp;&esp;齐子慨仍不起身,伸指一弹,这一剑便歪去一旁,饶刀把子重心偏斜,眼看要摔倒在齐子慨怀里。他功力深厚,只踉跄了一步,伸手抓住饶长生,将他往棚外扔去。
&esp;&esp;那饶长生身在半空,大喊:“山寨就快没了,大伙还想什么?!杀了这贼子啊!!”
&esp;&esp;他这一声喊,底下三百余人都动了起来,有嘱咐家人去拿兵器的,也有自行回屋取兵器的,更有数十名亡命之徒赤手空拳冲向棚里。
&esp;&esp;饶刀把子急喊住手,老赖皮喊道:“刀把子,后退无路,只能拼命!”李景风眼看要大乱,也忙喊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可以他身分,又有谁会睬他?
&esp;&esp;齐子慨站起身来,喝道:“寨主借个路!”右手一扫便将饶刀把子推到一旁,脚下一挑一拨,那板凳横翻起来。齐子慨双掌一推,那板凳夹着一股巨力打横向前飞出,冲在头前的几人伸手阻挡,唉呦呦几声惨叫,摔倒在地。齐子慨一蹬脚,身子如箭般窜入人群中,他知对手人多,若被包围便难以施展,在人群中左右穿梭,忽前忽后,拳打脚踢,每下必中,中者必倒,当真动如电闪,击若惊涛,一时只闻惨叫连连,不一会便有十数人倒地不起。
&esp;&esp;李景风直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前所未见的武学境界,犹在沈未辰之上。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齐子慨拳打脚踢,马贼们却不知闪避,好像是任由他打似的?便如之前饶长生被他踢倒,于自己眼中看来饶长生根本是不闪不避,即便闪不开也该有些反应才是吧?他百思不解,忽然察觉有人拉他袖口,一转头,白妞喊道:“景风哥,快走!”
&esp;&esp;李景风这才反应过来,急道:“不能走!”他上前要阻止众人,却被白妞一把拽住,说道:“景风哥别闹了!爹爹跟叔伯们都不是对手,你上去拖累他们干嘛?”
&esp;&esp;李景风道:“打下去不是办法!”他虽恼齐子慨骗了他,但他知饶刀把子心事,这一开战,齐子慨无论死活,对山寨都非好事。他明知自己能力有限,却忍不住要上前拦阻,白妞死命抱住他,喊道:“别去挨打了,跟我回去躲躲!”
&esp;&esp;祈威喊道:“大伙围上,别让他走动!”那数十名马匪团团包围,要阻挡齐子慨,但齐子慨身法实在太快,一绕一转又冲出人群,左右两拳又打翻了两名马匪,向老赖皮奔去。
&esp;&esp;五当家老赖皮是五形拳出身,平时上阵不用兵器,马战时遇上对手,纵马近身,一拳便能打断对手几根肋骨。有一回山寨中嬉闹,饶刀把子砍了块一寸厚的木板,老赖皮一拳洞穿,连饶刀把子都敬佩不已。此刻他见齐子慨奔来,当即沉腰坐马,双拳握在腹侧,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一招“一了百了”打向齐子慨。
&esp;&esp;这招一了百了可不是寻常武学,而是拳术中化繁为简的一招,看似一记普通正拳,实则吸纳、运气都是学问。这一拳出去,若中敌身,敌必死,若不中,自己空门大露,往往为敌所制,那也是死,只此一拳,胜负立判,无须纠缠后手如何应敌,当真是一了百了。
&esp;&esp;他知齐子慨武功高绝,自己绝计赢不了他,但只需令他受创,或许能缓他脚步,甚至只需阻上一阻,让弟兄们围上,就有机会伤着对头。当此山寨存亡关头,这一拳不止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更是他豁出性命的一击,拳未到,劲风扑面。
&esp;&esp;如此猛恶的一拳,若不是闪避,便要停下脚步挡下,齐子慨喊了一声好,随手一拳挥出。两拳相碰,老赖皮惨叫一声,手臂软软垂下,竟已骨折,齐子慨脚下却无耽搁,绕至老赖皮身后,飞起一脚又踹倒一名马贼。
&esp;&esp;只顷刻间已有二十余人受伤倒下,齐子慨却显得气定神闲,似乎犹有余力,武功之高当真惊世骇俗。李景风突然惊觉,他要一个人挑下饶刀山寨或许并非不可能。
&esp;&esp;忽闻马蹄声响,十数名马贼手持长刀长枪纵马而来,当中两人喊道:“刀把子,祈当家,接兵器!”说罢分别掷出一柄长刀,一柄鬼头刀。饶刀把子、祈威各自接过兵器。
&esp;&esp;那十余骑冲入人群中,山寨中人功夫虽不如大门派正规弟子,但马上作战却是娴熟,两柄铁枪刺向齐子慨。齐子慨双手抓住长枪,夹在胁下,大喝一声,将两人高高举起。那两人料不到他如此神力,惊呼惨叫,齐子慨将他们两人当成兵器,扫向其他骑手。又有两人被撞下马来,连同之前被举起那两人,两两滚成一团。齐子慨双枪在手,左扫右劈,舞得如铁桶一般,无人能近。
&esp;&esp;白妞抓紧了李景风手臂,颤声道:“他不是人,是妖怪……妖怪……”
&esp;&esp;饶刀把子接过鬼头刀,只一迟疑便跃入战圈,李景风忙喊:“寨主不要!”
&esp;&esp;只见饶刀把子竖起刀面,往自家人背上拍去,喊道:“住手!快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esp;&esp;众人见了齐子慨神威,正自惊骇,又见饶刀把子驱赶人群,纷纷住手。祈威喊道:“刀把子,这时候你还心软?!”
&esp;&esp;饶刀把子推开众人,清出一条往大棚的路,怒骂道:“让开、让开!他娘的,现在还有谁当我是寨主,你们还当我是寨主吗?你们还当我是寨主吗?!操,谁再动手,老子第一个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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